灵力建交宴会上,纪裳徽早早的等候在那里,希望能更早一步看到师傅。
时辰到了之后,埠期国的人一一进来会宴。师傅就跟在埠期国王君和王后身边。
他用埠期国的的礼仪向或临佢和自己施礼,可是目光中没有半分认识纪裳徽的模样。
或临佢递给自己一个是他么的眼神。纪裳徽微微摇头,面色苍白。
师傅他真的如同自己所想,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更不记得所有的一切。
看见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在此,或临佢就让她先行退下了。纪裳徽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师傅讲这一切,让他相信自己这个完全陌生的人。甚至,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师傅带回去。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条池水边,仔细思考着。猛然间,纪裳徽回想起师傅看见她的神色——那是犹豫。
如果师傅真的完全不记得她了的话,为什么会看见一个陌生人眼神中显现出犹豫的神情来。师傅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或者说他现在不太方便与自己道明。
想到这些之后,她开始静下心来,想着如何能够接应师傅、帮助他。
第二天清晨,两国的人一起奔向囬宾国的王家捕猎场。在埠期国王君和或闻音的共同宣布下,灵力大赛正式开始。两国分别派出自己最得意的灵修,在捕猎场中捕获灵兽。在时辰到了之后,看两国人马谁捕获的灵兽更佳更多。
趁着大家都被这场捕兽大赛吸引了注意,纪裳徽暗暗的跟着师傅进入了林中。
不到一刻钟时间,师傅便发现了她。
“不知雅多阁殿下跟着我做什么?”现在的普林樽,当初的师傅问她。
纪裳徽不再躲藏自己,从树背后走了出来,“师傅,您不记得裳徽了么?”她施了一个师傅第一次交给她的法术。
“雅多阁殿下再说什么?在下听不太懂,您认错人了。我等还要为王君多捕杀些灵兽,就先告辞了”。言罢,他要转身离开。
纪裳徽见师傅不肯认自己,也不再强求,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走远。
师傅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不方便透露给她,或者说是怕给她带来危险,才始终不肯与她相认。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打探清楚这一切,才能帮助师傅。
师傅当时进入这毁道林,是因为收到了师娘的一个重要信物,如今他跟着埠期国王君,肯定是他身上有关于师娘的一些重要消息。
但是师娘已经逝世多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会流落到埠期国王君手上。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进入毁道林之后来到了这两个莫名的国度?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师傅如今的行为举动应该是找到了其中的关键,并且这件事还比较的凶险,所以才不肯与自己一同行事。
一边想着这些,纪裳徽一边偷偷溜回了囬宾国王宫里的柩阁之中。
住在王宫里头这些日子里,她发现这个地方不太寻常。
柩阁平日里很是戒备深严,如今正好趁着或闻音和或临佢都在王家捕猎场,可以想个法子进去,找找埠期国和囬宾国的秘密。
柩阁果然不同凡响,光是门口卫士就已经是层层布置了,纪裳徽用晕灵散和幻音术法成功进入其中。
有时候发现这柩阁楼,有七层。第一层还只是简单的术法保护。越往上探寻越发现法术不仅变得更加高深,大多数还是攻击类型。她一层隔音术,尽管从第四层开始就已经是被法术打的乒乒乓乓作响,但是在阁楼之外的人却丝毫听不见动静。一直寻找到第六层,她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关于两国建始的一本国史册。用插图和文字详细叙述了这两国如何成为这片大陆上的最大两个国家,当然也包含了周围一些小国家的发展和进程。
但这还没有涉及到纪裳徽想要的核心机密。咬了咬牙,为自己服下了几颗灵丹之后,她上了阁楼的最高层,第七楼。
终于上到第七层时,她已经遍体鳞伤了。
眼看着他们捕猎大赛即将要结束,休息了不过片刻之后,就开始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七层不同于下六层。东西不多,而且全部都是封存在各自的匣子之中放着的。
这些匣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匣子外层有法术加持,破解掉法术之后,还需要用机关术进行开启。
这机关术是上古秘术。一不小心就会导致匣子和里面的东西全部被销毁。出现错误会导致整个匣子发生爆炸,破解匣子的人也会顷刻间被炸碎。
纪裳徽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破解出了其中的四个匣子。这些匣子竟然是一幅画卷的碎片。
阳光透过阁楼的缝隙映在第七层的地板上,他们应该就在回宫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见了,不出半盏茶功夫,就会寻到这里来。
可是还剩下十二个匣子。如果现在离开,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曾经到过这里;但是想要再寻得一个个机会进入这里,破解掉这些霞子,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下定决心之后,用袖口擦掉鼻尖的汗珠,她继续破解剩下来的十二个匣子。
这是…这是一幅巨大的画卷,总长100尺,纪裳徽将它排在地板上,观看了所有的内容。
这片大陆启世之初的样子!
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灵力大陆!
纪裳徽跪坐在地板上,后背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这些,全是假的!
楼梯口传来灵卫兵的大喝声,给她犹如当头一棒,她立刻施展出火焰术将这所有的画卷烧毁。
做完这些之后,她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瘫坐在地上不再动弹。对于目睹这一切的或闻音,看着她悲伤又震惊的眼神,纪裳徽没有做出任何的回馈,任由这些灵卫兵将其抓捕,带回到了牢中。
牢房之中,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坐在角落里。这竟然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花花草草,所有有的一切!
这些所谓的生命,竟然只是两位得道成仙了的灵士之间的一场博弈!
画卷之中清楚的记载下了两位灵士定下的赌约。他们共同完成了这个世界。
所谓的国家、人民、战争、纷乱。都是他们一点点的捏造、促成。
也许这张图画卷就是他们留给这些愚蠢的人们的一个提醒。但是他们竟然愚蠢到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所在,反而把这整幅画卷当成了不得了的宝贝。有模有样的供奉在着最珍贵的地方,长此以往、代代相传。
怪不得在这个世界竟能研制出玄灵大陆都不曾有的复生之术!
纪裳徽胸口泛着凉意,忍不住落下泪来。为这些无故被创造的生命,为这些生命要经历的波折、磨难和坎坷。如果过完了所有的一切,才发现自己竟然都不配称作为生命,那该是多么的悲伤与沮丧啊。
蓦然间他想到了师傅。
师傅原本是因为师娘的事情来到了这里,也许他发现,这个地方有能够复活师娘的方法,所以才留在了这里。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学到这个方法,让师娘重现人间。
开始,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纪裳徽思绪万千、悲痛不已。
她该如何师傅说明这些,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原委。她怎么忍心告诉一个失望已久又重新得到希望人啊。
踽踽人生几十年才寻得的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纪裳徽感觉自己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或闻音将她再次接回了王宫里,并且派了师傅来看她。
“裳徽,你这是怎么了?”师傅还是像以前那样爱怜的摸她的头,她忍不住撒娇投进他的怀里,却没办法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根本没有办法救回师娘。她说出来的只是抹杀掉师傅的最后一丝念想罢了。
许是心情抑郁过重,她病的非常严重。一日时光大半光景都是昏睡之中。常常听得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唤她:“裳徽,纪裳徽,你在哪里?!”
半夜突然惊醒,就像是从水里被打捞出来的人,耳膜上的压力一点点消失。
“裳徽,你终于醒了!”师傅从桌上倒了杯水,“快喝口水。”
“师傅!我…我有话要和您说!”纪裳徽正郑重的看着师傅,“您…您是不是因为想要救师娘才来到这儿?”
“裳徽…”
“师傅您听我说!师娘,师娘没办法救活。”纪裳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即使是成为像吠嗟城里的那些傀儡一样,也不行。”
“什么…什么不行,可以的,只要…”师傅紧紧拽着纪裳徽的胳膊。
“这里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纪裳徽痛哭道,“这里就像是一场梦!师傅!师娘回不来了!她回不了玄灵大陆!”
“慧言…慧言!”师傅红着眼眶叫着师娘的名字。
纪裳徽的眼泪成串落了下来。
两个时辰之后,纪裳徽和师傅出了房间站在了一条河边。
“师傅,我们得回去了。”纪裳徽眼睛通红看着他。
仅仅是几个时辰,师傅就苍老了许多。“裳徽,我已经向或临佢获取了如何复生灵修之法。”
“师傅!”纪裳徽大叫。
“裳徽,我就不回去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做完,应该尽的义务也要去尽到。师傅陪了你这么久,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啦。”龍惠还是如同往常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师傅,您要丢下裳徽了么?”纪裳徽泪流不止。
“我已经懊悔许多年了,如今能和慧言再聚,即使…即使是个傀儡,也值得了。”龍惠转头看向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纪裳徽没再做声,郑重的跪在地上给龍惠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了。
“公主!公主你可终于醒了!”虞儿一把冲上来抱住她。身后还站着王后、王君、桓执渊和兄长。
“你可真是把我吓死了,公主!你可万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虞儿以后定然对您寸步不离。”虞儿抱住她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么。”纪裳徽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父王、母后、兄长,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纪裳徽又向着他们保证道。
“说得好听!你这个丫头,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毁道林是你去得的?我知道你是担心龍惠大师,你让虞儿传信与我,我自会安排。这好在是赤灵九公主对你多加照顾,不然我看你哪里还有小命!”王后用食指戳着她的脑袋,边说边流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万万不敢了。”纪裳徽赶紧讨饶。
“好了,母亲,皇妹才醒来,让她好好休息吧。”纪瑬徽接收到纪裳徽的求助信号之后,帮她转移话题。
终于,兄长和王后王上离开了,虞儿为她去小厨房端补品了。
“执渊,这次多亏你了。”纪裳徽拍拍床沿,示意她坐过来一点。
桓执渊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
“怎么了,过来啊,我看看你受伤没有。”纪裳徽拉着她的衣角。
桓执渊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床边,目光不肯在她脸上挪开。
“嗯?我是脸上受伤了么?怎么一直看我,问你话呢,受伤没有。”纪裳徽摸了摸自己的脸。
桓执渊拿下纪裳徽的手,抱着她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我没事”。
听到桓执渊的声音,纪裳徽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好好,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不用这样了。”然后拍了怕她的背,打趣道:“好歹也是英姿飒爽的赤灵九公主,怎么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有损你九公主的威严呢。”
“公主!快,用膳了!这可是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补品呢。”虞儿端着吃的风风火火冲进来。
“咦,刚才还嫌弃我的搂搂抱抱,怎么这会儿在九公主怀里就很好。”看见二人抱在一起咬耳朵说话,虞儿切道。
“嘿,你这丫头!好啦,看我真没事,虞儿都嘲笑你了。”纪裳徽扶起她的脑袋,转转身体表示自己安安无恙。
“来,把吃得端过来吧,我们仨一块吃吧。”纪裳徽招招手,“你们陪我一块儿,这样我也能吃得多点。”看她们二人要拒绝,赶紧补充道。
果然,二人没有回绝她。
三个人坐在床边一起分完了这一盅吃食。
一边吃着,纪裳徽一边向她们说明自己在毁道林里遇到的事情,但是她没说进入了一个假的世界,只说自己中了毁道林的招之后就晕了过去,一直处于昏睡之中,直到她们把自己给救出来。
虞儿听玩直叹毁道林的危险,桓执渊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她。
“虞儿,你们…有在里面找到师傅么?”纪裳徽半垂着头,盯着吃饭的勺子。
“没有看见龍惠大师啊,公主,你说是不是我们接受到的消息有误啊,我们派人寻遍了也没见着龍惠大师在里面。”虞儿奇怪道,“有没有可能大师他去哪个犄角旮旯处帮你寻药材,有人冒充他写了这封信啊?”
纪裳徽用力掐着掌心回答她的问题,“有…有可能,我再让父皇派兵找找,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在那个地方不回来的人,竟然连尸体都不会留下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