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说了要带她吃饭,这个小姑娘已经无心听课了,一直在想着吃什么,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吃什么怎么回答她。
终于挨到了放学,老师一走出教室林可可立即拿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拽着我走,“快走快走,我都要饿瘦了。”
“着啥急着啥急,等我收拾好啊。”我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一边在想该去哪儿。
嗯,有了。“走吧,带你去烤肉好了。”
“走走走,那我可太喜欢了。”林可可搓着小手说到。
“你都不怕胖的嘛?”我有点无奈的问道。
“我可是吃不胖的那种哦。”林可可有点骄傲的抬头说道。
“走吧走吧。”
我带她来到了这家叫做阿婆烤肉的店,这是一个阿婆开的,以前店里就三个人,阿婆上菜,儿媳妇打扫什么的,儿子就负责处理食材,小店不大但是很干净。
我和林可可走进店里的时候,那个,人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笑容,“请问几位呀,里边坐吧。”
“就我们两个。”坐下以后我说道。
年轻女人拿出小本准备记我们的菜,“那你们吃点什么呢,我家的特色有秘制牛排,雪花牛肉粒......”
我把菜单递给了林可可,他倒是不客气把我的也点了。然后女人拿着单子去了后厨,阿婆过来给我们添水了。
“阿婆,我们自己来吧。”林可可赶紧站起来说到。
“闺女,我来吧。”阿婆拿着手里的水壶给我们倒水,“你和我小闺女长得好像啊。”阿婆看着林可可。
“啊,是这样的嘛。”林可可有些错愕。
老人总是喜欢回忆,正好现在店里没人,老婆婆就开始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
那大概是一九四二年,那年还在抗战期间,河南大饥荒。那个时候豫北平原大体被日军占领。豫东平原黄泛区也被日军全部占领。对于难民而言,向北需要过黄河,向东要经过黄泛区,这些地方都是日占区。
往西的话可以沿铁路线直接到了西安,那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所以大部分人都往陕西迁移了。有人们是坐火车去的,但是阿婆他们没这机会只能走着。
在去陕西的路上,他们一家到了一个叫青龙镇的地方,那个时候的阿婆只有三四岁,一户人家接待了他们,他们总算吃到了一顿不错的饭。
第二天他们准备走了,但是一支日军的小分队来到了镇上,他们只有二十个人,但是你知道嘛,就这二十个人控制住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然后出现了一批伪军。
阿婆一家想要趁乱逃走,但是很不幸被伪军拦了下来,他们被送到了日军哪里。被抓来的不止是他们,还有隔壁村子的一些人,两个日军让这些人一字排开,开始挨个练刺刀,你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嘛,一个男人跪在那里,肚子是身上满是伤口,但是他并没有死,他努力的想把肠子放到肚子里面,但是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知道闭上眼睛。
幼小的阿婆目睹了这一幕,他们在最边上,阿婆的母亲捂住阿婆的嘴,但是的母亲身体也早就抖的不成样子。
等待死亡比死亡更可怕。阿婆他们眼看着那两个魔鬼离他们越来越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有人想过跑也付诸行动了,但是他们连十步都没跑出去就被开枪打死了。
阿婆第一次感觉道死亡离她那么近,阿婆的母亲就倒在自己的身边,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生命慢慢流逝。
阿婆当然没有死,在刺刀刺进阿婆母亲的身体的时候,来了一只游击队,那两个日本兵被打死了,但是那并没有让阿婆的母亲免于死亡。
阿婆被游击队里的人带走了,后来把她送到了一户农户家里,但是阿婆年幼的心灵有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她变得像一个自闭症的小孩,那个时候人们都说她是邪物上身,阿婆就这样在这户农户家里慢慢长大,他们也逃过难,也遭过灾,但所幸人都活了下来。
很快阿婆到了十六岁,她还是不喜欢说话,但是干活利索而且从没有怨言。那个时候十六岁的女孩子就可以嫁人了,阿婆也不例外,她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那个男人一样不喜欢说话,俩人的日子就这么过着,男人虽然木讷沉默但是对阿婆是极好的。
但是生活总是那么戏剧性,阿婆的老公在出去干活的时候失足掉下了悬崖没了。这个时候阿婆一斤怀孕了。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那个时代的人已经被生活折磨的麻木,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似乎都能扛下来,他们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活着。
阿婆的孩子是在地里生出来的,一男一女,阿婆背着他们回到家里,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放弃一个,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孩子们慢慢的长大,日子过得贫穷只能有一个孩子读书,小闺女把机会让给了男孩,她就开始在家帮母亲干活。
生命真的很是脆弱啊。女孩在出去挖野菜的时候也失足掉到了山崖下面,就是他的父亲掉下去的哪儿。阿婆找到女儿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阿婆这些年来第一次放声大哭,似乎要哭出这辈子所有的委屈。
阿婆把女儿背回了家,给她换了一身好的衣服埋在了她父亲的旁边。十几年的压抑让阿婆病倒了,一病不起,最后她为了不拖累儿子,自己在儿子上学去以后投了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是的,我们看到的阿婆是一道魂魄,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他的儿子的身边。她的一生好孤独啊,死后总喜欢给别人讲故事,但是没有人听得见。
我不知道这些年阿婆把这个故事说了多少遍,但是听到的只有我们俩,这才是最大的孤独吧。
是的,林可可也可以看见,她是天生的阴阳眼,她现在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呢?或许是她听到了好多这样的孤独,她不想别孤独淹没。
阿婆讲完故事了,她说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听到我说话了,我该走了。
林可可看着我,“你也是天生阴阳眼嘛,我知道i有些不一样。”她还是眼泪汪汪的。
“你就当是吧。”我这样说道。其实不是,我能够看见灵魂是我在得到那柄小桃木剑以后才得到的技能,我第一次看到魂魄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但是多几次就习惯了。
阿婆是我见过的第七个灵魂了。
菜被端上来了,林可可吃的起劲,,但是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看我看着她就说到,“我见过了太多的悲伤,我已经学会怎么去安慰自己,但是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哭,他们都好可怜的啊。”
“以后你可以给我说,我和你一样哦。”我安慰道。
其实孤独并不都是源于自身,有时候你天生就被周遭的世界遗忘或者赋予你特有的使命。就像林可可。
“我可以理解你的孤独,以后有我你就只有一半孤独了。”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她抬起头很认真的说到,“谢谢你。”虽然她的嘴里还嚼着东西,但是眼神真挚。
我看着这个孤独但乐观的女孩想到,可能你觉得糟糕的生活在别人眼里也就那样,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孤独,而且解决这些东西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当真的有一个人能分担你的烦恼分担你的孤独,你应该感到庆幸,这可是老天赐给你的礼物。要善待自己也要善待那个能替你分担的人。
“你知道嘛,我其实不光能看见魂魄,我可以做梦,很真很真的那种。”我突然说道。
“真的嘛,听起来好有意思啊,我想听欸。”她抬起头兴致勃勃的说到。
“有一次......”
......
终于吃完了,出来的时候林可可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的说到,“好饱啊。”
我送她回了家,原来她家离我家不是很远。
“你以后可以多给我讲讲你梦里的故事嘛,感觉好有意思欸。”到了林可可家的时候她说道。
“当然可以了,回去吧。”我冲她摆摆手。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我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