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事可做,她便先去练了一套刀法,直累得满头大汗,见日头已近正中,这才回去梳洗换衫,拿了本兵书往饭厅去。
一桌膳食已备齐,也不知该算早膳还是午膳。
她遣退了下人,拿出银针挨个试过,这才坐下,一面将书打开,边看边吃。
书上那些字她都认识,可一句也看不进心里。
那些方方正正的字一会儿变成朝堂上那些争执不下的嘴脸,一会儿变成韦锦澜温暖的笑,扰得她脑子乱极了。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好半晌也未当真吃上几口。
忽听得有人通传,说屏东王府二公子登门拜访。
她瞬间收起满脑子纷乱的思绪,愣了一下,疑心是下人传错了,又或者是韦锦澄故意捣乱叫人通报是二公子,于是起身亲自去迎,准备给韦锦澄一顿好打。
可当她到得前厅,看见那锦衣白袍的身影,满腔的火气顿时化作了不可言说的惊喜。
“韦锦澜……”她轻轻唤了一声,笑盈盈对上他的视线,神思恍然地脱口而出,“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韦锦澜定定的看着她,面上笑意清澈温暖。
此时的情景就仿佛一年多以前他们在夏国重逢时,也是这样有一方猝不及防,也是这样有惊喜也有无奈,也是这样,旁边站着些不相干的人。
但不同的是,此刻的两人已知对方心意,不必有什么揣测或试探。
可这里不是夏国,唐月琅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所以他们不能相拥,甚至无法诚实地说想一句想念。
只这四个字,好久不见,分别近两月来彼此刻骨的相思,便都传达到了。
唐月琅与韦锦澜四目相对,唇边绽开一朵笑来,扬声道:“我正用膳呢,一起来吧?”
“好。”
在裕国公府众多下人或诧异或探询的目光中,唐月琅与韦锦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饭厅。
落座后,韦锦澜在桌面下悄悄地伸出手,将某只想念很久的柔荑握进掌心。
唐月琅吓了一跳,偷偷抬眼看了看门外已无人,这才反手与韦锦澜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
从来都只有唐月琅追着韦锦澜跑的,这是生平头一回,韦锦澜主动登门来访。
唐月琅的心情忍不住雀跃,却但心隔墙有耳,不敢太过大意,只能浅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托你的福。”韦锦澜没好气地笑着,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是为沈鸿生的事?”唐月琅歪着头看他,眼里的笑意明亮而甜美,“敖大人这是气疯了啊,怎么想到将你给扯进来?”
韦锦澜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因为沈鸿生的姐姐在我手下做事。”
“段姑娘?”唐月琅惊讶地揣测道。
“不是,”韦锦澜摇摇头,“是段姑娘的婢女丛莲,沈丛莲。”
段冷醉是韦锦澜一个重要的暗桩,沈丛莲又是段冷醉与外界通联时最重要的桥梁,因此皇城司才会对沈家姐弟庇佑到底。
唐月琅虽没有见过丛莲此人,但听得韦锦澜这样一提,立刻也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轻垂眼睫,轻声说:“既是如此,只要皇城司将沈鸿生姐弟叫出来与我见一面便可,我保证不会将他们闹得太狠。”
她必须得与沈鸿生姐弟之间有一个了解,因为如今党争已如火如荼,武德司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就是要给皇城司下绊子。
而皇帝虽然已不太过问此事,但唐月琅心中很清楚,如若她半途而废,将此事不了了之,皇帝的心思必定会转去一个对她来说极为危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