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锦澜心智高远,又有大谋,正是此刻风雨飘摇的九华所需的栋梁。而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只关心自己周围人事的短浅之辈。
即使两人之间没有感情的羁绊,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更何况他是她最心爱的人。
所以,虽九死而不悔。
山洞中已点起火把,众人入内后迅速安顿下来,开始分发食物与药品。
唐月琅向段冷醉交代几句后,便与岁安一道给昏迷中的韦锦澜上药包扎。
一切妥当后,岁安自去觅食,唐月琅定定地蹲在一旁凝视着韦锦澜沉睡的面容。
经过漫长的刑囚,他消瘦许多,也憔悴许多,脸颊上的伤痕已被药布遮盖,新生的胡茬已渐长。
她的韦锦澜向来都是干净明亮的,她还从未见他如此形容不整过。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韦锦澜,都是她心爱的。
都是她的。
这场战争已经碾碎了太多的美好,他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唐月琅重重地摇头,甩去满脑子的儿女情长后倏地站起身,展臂做了个手势。
原本分散在山洞内的众兵卒一见这手势,便立刻集结起来,站成规整的方阵。
只有段冷醉与丛莲,还有岁安和他那一干人等不知所措地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看着这个瞬间凝聚起来的队伍。
唐月琅兀自站在队伍之前,声量不大,语气却很凝重:“此一路来我与诸位并肩同行,方才在金水桥头一役也曾同仇敌忾,大家也算有过命的交情,是同袍了。既是面对诸位同袍,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今咱们要往回走,必定不同于来时,将要面对的艰难险阻不言自明。虽然出京前我与韦副使曾征询过大家的意愿,但现在事关生死,我想再问一次,有没有人要脱队自去的?”
没有人应声,所有人站得笔挺,目光坚毅。
“不必有顾虑,若谁有心求去,我绝不苛责。”
仍旧没有人应声。
“既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唐月琅点点头,目光炯然地看着眼前的队伍,“明日入夜后即刻开拔,路线待稍后我与顾影流大人商量之后再行告知。”
“在此我只想告诉诸位同袍,回去的路上一定会有残忍的战斗,再无侥幸。所以请你们将在武德司所学学习牢记在心,不可有一丝犹疑。若有怯战者,同袍皆可斩之!此行的目标是回去,所以我们没有退路,哪怕是死,也要朝着九华的方向。”
落地有声的誓师词在山洞中回响,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