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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强忍着剧痛的慕容德转回头去,却发现他十哥慕容桓那冒着寒光的眼色,还有那紧握着的长剑。

“十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呲地一声,慕容桓就把剑从慕容德后背拔了出来,一脸奸相地说:“十六弟,现在燕国被灭,我也被秦军苦苦追杀,不得以,才想借用你的龙城和三千将士的,不要怪十哥了。”剧烈的疼痛使得慕容德站不起身来,他跪在地上,一脸的惊讶和不相信。

“十六弟,放心,十哥会保住燕国的鲜卑血脉的,你可以走了!”说完,就再用力一刺,想直取这慕容德的命令。但是那慕容德强忍着剧痛,用手掌一把就抓住了刺来的剑,满手都是血。慕容桓见他还有力反驳,便杀心更甚,他用尽全力踹了一脚慕容德,那慕容德就被踢飞到五步开外。

全身鲜血直流的慕容德失声惊呼“傅未波何在!”还没等慕容桓反应过来,那傅未波就从屋檐上飞下,一把就抱起了慕容德。他朝慕容桓讥讽说,“败军之将,竟还敢反客为主,无耻至极!”

傅未波的到来,并没有使慕容桓害怕,因为他早已经命几百多的勇士秘密将这里围住了。他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纷纷拿着刀冲出来,将慕容德和傅未波给围到一个角落处。

慕容桓不想浪费时间,就叫人将他们两个立即杀死。傅未波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搀扶着慕容德,慕容德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跟傅未波一路杀出去。那几百多的勇士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傅未波抵挡不及,全身已经挨了有十几刀了,他们边打边撤到大门处,看着身受重伤但还在顽强抵抗的傅未波,慕容德就怒上心来,用尽全身力气那枪一扫,暂时替他挡住了一波攻势。

慕容桓见状,便亲自出手。他拿着长剑向傅未波处刺来,傅未波用剑挡之,但是就在这漏出的片刻空隙,那些士兵就拿刀猛砍,傅未波口吐鲜血,微微颤颤地快要倒在地上。慕容德咬牙站立,便想去跟慕容桓决一死战,但是被傅未波给拖住了,用断断续续的话跟他说:“少主,你快撤,先保住性命再说!”慕容德暴怒的脾气已经听不进傅未波的话了,他执意要冲上去,就在他刚站稳时,突然就被傅未波猛得一推,整个人都摔到了门外,而傅未波自己则是将石阶上的木门紧紧一拉,用身体挡住了慕容桓的去路。

摔在外面的慕容德起身想冲进去救出傅未波,但是他在里面用惨叫般的声音呼喊慕容德,叫他快撤······随着几声撤字渐渐消去,慕容德泪流满面,咬着牙就跑了。

被慕容桓刺伤的慕容德踉踉跄跄的在街上跑着,他想跑去军营里叫人。但是后面的慕容桓带着从府里出来的几十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慕容德往回看去,却踢到了一个石块,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追上来的慕容桓再度将慕容德围起来。四周突然吹起了一阵莫名的风,正贴切了此时的气氛,慕容桓阴冷狡诈的面相让人看得生厌。他举起剑来,说十六弟,一路走好!然后就听见了啊的一声,这一声快且惨,似乎令人感受不到死亡的疼痛感。

倒在地上的慕容德已经闭上眼睛等着慕容桓的剑砍下来了,但是只听见杂乱密密麻麻的惨叫声。慕容德握着枪睁开眼睛,却发现了包括慕容桓在内的三十多人全都惨死在他的身边,死相惨烈,像是被人一击必杀。他捂着背后还在渗血的伤口,一步一步来到死在地上的慕容桓身前,仔细看去,发现他们所有人的致死处都是在脖子。慕容德蹲下身子一看,发现他们的伤口都是中间深,两边薄,这是刀伤之痕。看着一瞬间就死亡的三十多人,慕容德想这世间究竟有谁会有此等快如闪电的刀法!

快要失血过多的慕容德不顾的这么多了,就用手中的长枪做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去军营里,叫人来打理好傅未波的尸体。第二天天亮时,还在昏倒中的慕容德丝毫没有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原来是郭庆率军来到了龙城。

郭庆来之前就听说过龙城飞将慕容德的名声,于是就向王猛再调来三千兵马,此时正在全力攻打龙城。龙城之上,由于慕容德的昏迷,傅未波的死亡,此时正是三军无帅之际,那郭庆命人搭起云梯,并用秦国的强弓作掩护,不用两个时辰就攻破了龙城。里面的慕容德被士兵强行摇醒,叫他快撤!

慕容德醒来,却听说龙城被攻破了,便发怒道:“龙城有八千兵马,怎的就让秦军攻进来了。”怒完那伤口就又开裂了,开始渗血。士兵慌忙应说慕容桓的五千兵马已经自行解散了,逃的逃,跑得跑,余下的一两千人,不抵用!

慕容德听着外面渐渐扩大的厮杀声,便取过銮铜流鹰枪,跟那士兵喊道:“传令下去,三军跟我誓死守卫龙城。”才刚一出门,就碰见了那郭庆,他带着近千的人马来到慕容德身前,想要将他抓拿。

慕容德见他来了,便伸长手中抢,一副战斗的模样,但是片刻,他背后的伤口就疼得让人坚持不住,于是他手中的长枪就松软了下来。在他身前的郭庆见状,便说道:“慕容德,看来你身上有伤啊,还是不要抵抗了,随我回邺城面见天王吧。”慕容德咬牙坚持道,“城在人在!”说完就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枪又扬了起来。

郭庆见他如此坚韧不拔,也由衷地叹说,不愧是龙城飞将慕容德,是一个英雄!随后,他就命部下上前将他活抓。慕容德身受重伤,才挣扎不到几下就被摁倒在地上,被郭庆给绑了起来,至此,龙城也失陷了。

第二天,在打听到慕容评逃往了高句丽后,郭庆就又马不停蹄的追往高句丽。只留下两千士兵驻守龙城。但是才刚出城,就迎面碰上了一群骑马的士兵,看他们的服饰打扮,不像是鲜卑或者匈奴人,郭庆就命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那群骑马的士兵慢慢走近,郭庆手里的长矛也越握越紧。然后,只见他们停在了原地,没有继续走上来,郭庆也松开了满是汗的手掌,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在那群骑马的士兵中,有一人正在整理身上的装饰,然后就勒马走了上来,他来到郭庆面前,做了一个特殊的礼仪后就说:“高句丽君主小兽林王,见过大秦天王属将!”

郭庆满脸疑惑,便问他说:“小兽林王,你即是高句丽君主,不好好呆在平壤,来我秦地作甚?”看来这个小兽林王没有恶意,郭庆也示意身后士兵放松警惕。

那小兽林王看了看郭庆,然后就向后看去,一会,只见几个高句丽勇士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郭庆一看,发现是在逃的慕容评。小兽林王说:“此人逃往我高句丽,在得知他是天王要找的人后,便见他亲自押来,送给大秦天王。”

原来如此!郭庆面露欣喜,便道谢那小兽林王说,“高句丽此举,我一定会向天王禀明的。”小兽林王再行了刚才那个礼仪,说高句丽愿与大秦互相来往,彼此学习。说完就带人返回了高句丽。郭庆见他们走远,确定了他们没有恶意,就起身带兵返回了龙城,代明日稍加补充后就押着这个慕容评和受伤的慕容德回邺城。

慕容暐和慕容评相继被抓后,象征着那曾经无比强大的燕国已经彻底被灭。就在慕容评被押解回到邺城时,燕国的全境、一百五十七郡,二百四十六万户,九百九十九万人全都被苻坚收入麾下,秦国的疆域整整扩大了不止一倍。在俘获慕容暐和慕容评后,苻坚也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连同那些无法及时出逃的燕国皇亲国戚,都被苻坚带回长安,以向天下昭示大秦天王的恩德并重。

那慕容暐被苻坚封为新兴郡侯,慕容垂加封为冠军将军,慕容评被贬为平民,终日游荡在长安街头。而另一被抓到长安的慕容德则是不接受苻坚的封赐,王猛不悦,便想对其痛下杀手,但是慕容垂向苻坚求情,这才勉强保住一命,他就独自策马扬枪去了浪迹天涯。

此时的秦国吞并了燕国,可谓是令天下大惊,远至西域、东至高句丽、北至高车柔然各部等地,无不惧怕在苻坚统治下强大的秦国。显然,单是一个燕国,也还满足不了苻坚的胃口,就在从邺城返回长安的第三天,宫中的宴席还未散去,在席间,苻坚杯酒下肚,而后就愁思渐露。已经贵为太尉的吕婆楼见状,便说:“燕国全境尽归大秦,天王可还有什么忧虑的?”苻坚淡淡一笑,不作声。

但是在下面的王猛看去了苻坚的心思,就举杯高声道:“秦之疆域,还有剩余,若不尽归,怎得心安!”苻坚听后酒顿时就醒了,朝着王猛说卿乃腹虫,最知吾心!说完,就朝着底下的大臣数道:“大凉、北代、仇池、吐谷浑等地,还未得我大秦恩威布施,如此,怎地能叫我心安!”

苻坚话音刚落,突然就从席最末处当场跪下来一人,他激动满怀地跟苻坚说:“天王宏伟志愿,属下愿替天王先行!”众人都扭过头去,看到一人正屈伏与地面。苻坚放下酒杯,问他说,勇士何名,担当何职?

那人扬起头来,咬牙回说:“末将,右将军杨安!”杨安?大殿里面的大臣多是听说过邓羌弓蚝,差一点的也曾听说过徐成,但是这杨安······是谁呢?

苻坚知人善用,洞察人心,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杨安并非是特意请战的,而且还是杨姓,莫不是跟仇池有什么瓜葛。于是就当着众大臣的面下令封这个杨安为博平县侯,命他带两万兵马进攻西北处仇池,若败,当斩。杨安欣然领命,便立即退下,准备好再返回他曾经的故乡。

那仇池国自从杨盘死后,内部一片混乱,先王杨世糊涂不作为,让很多大臣都不满,最后被乱臣谋杀,现在的仇池王,是杨世的儿子杨篡。

杨安带领两万人马从长安出发,沿着雍州去往陈仓,而后从天水郡进入仇池。在得知杨安率军来侵后,杨篡便心肝具寒,慌忙调集大臣前来一起商议,但是那些大臣也无抵御之法,毕竟秦国的铁骑可是连燕国都能征服,何况是这个小小的仇池!

进入到仇池三天后,因为杨安本就是仇池人,熟悉仇池地理,便一路带兵直捣武都,两万多的秦军铁骑兵临城下。那杨篡只得闭城不开,任由杨安围堵叫骂。

杨安一直将他被驱逐出仇池的事情铭记于心,这次回来,便是报仇。要是杨盘还未死,那么估计杨安会立即叫人狂攻武都,但是他死了,杨安的仇恨就少了一处发泄的地方。他围住武都,并来到城门前亲自朝里面呼喊道:“杨篡,今日我杨安回来,就是要接管仇池的,快开城门吧,饶你不死!”

里面的杨篡每听一字,便多颤抖一刻,他着急到寝食难安,便整日跟大臣一起商议退敌之策,但是无一大臣有办法。终于,已经围堵武都已经好几天的杨安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叫底下的士兵全力出击,用在潞川那时的勇气和力量攻城。

杨篡用他那微不足道的兵力仅仅跟杨安对峙不到一天的时间,武都就宣告失守了。以前杨盘在时的那种小国生存之道,也完全没有了,想在大国、强国中生存,就得做好依附和取巧,这两样是最为重要的,可惜杨篡不懂,那些仇池的大臣也不懂。

最后,杨篡宣布投降,自己从武都里面的皇宫走了出来。趾高气扬的杨安没有正眼瞧他,而是径直走到了大殿里的宝座上,细细一番享受起来,再回忆起年少时的光景,又不禁悔恨痛苦,当即就泪洒军袍。他站起身,走出了大殿,将杨篡的双手反绑,押回了长安,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坐上这个宝座,还得天王下谕令。

对于强大的秦国来说,一个小小的仇池,苻坚根本就不放在心里。杨安走后,他便在长安的皇宫里久久不出,对外说是偶感风寒,而那些大臣和秦国百姓此时都把目光聚到了仇池处,苻坚可能要被他们暂时地忽视一下子了。

但是这正是苻坚所想的,众大臣没想到、就连王猛都没想到,此时他们的天王人已不在长安了。就在杨安出兵的第二天,苻坚就同三邪剑秘密出发,离开了长安,身边没有多带一个侍卫,他们一路北上,去到了已经被秦军占领的龙城。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日夜兼程,他们来到了一片荒原处。

苻坚几人来到此地后,不知为何,这里的天色会异于于它相距不算太远的龙城。只见这片天空一直阴暗无日,阴风嗖嗖,鲜有阳光能突破云层的防守,再看向地上,百里无一物,目之所视,皆为荒芜,地上泥石枯燥,虫蚁不存,若是此时吹起了一阵大风,那么那种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景象会把一切都淹没掉。在苻坚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座山,阴森诡异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是跟天地作对般誓死不屈,傲然地跟风雨雷电作对。

苻坚深沉地看着那座山,心里想道,“遏陉山,我来了!”他身后的三邪剑置身此地,仿佛就像是个幼童般站在大人面前,杀气邪气全都被一冲而散。此地,就是当年鬼神冉闵被杀之处,遏陉山。冉闵死在这里后,此地气候突然恶化,寸草不生,伴随着阴郁的鬼风,不时的雷电打击,已经几十年都没人敢涉足这里了,据说是冉闵的戾气还在这四周游荡,每至****,霹雳闪电时,就是他正在跟这天地搏斗。

苻坚屏气凝神,走上不算高的遏陉山。天上依旧见不到太阳,正是午时的时间在这里却像是在半夜一样,四周不时吹来风响,像孩童哭诉,又像野兽咆哮。

苻坚看着光秃秃的遏陉山,双眼扫去,发现了在山顶处有两处如酒坛子大的凹槽,便走了过去,俯身用手去摸。若是没错,当年的冉闵就是全身受缚,被燕兵押到这里的,他还跪下了,这里的凹槽就是他双膝的印记吧。三邪剑在苻坚身后,不时的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苻坚为何会从千里迢迢之外的长安来到这里呢?这一切都源自当乃那“杀胡令。”当年冉闵在当权时,便颁布了这项对于西北诸胡来说是毁灭性的命令,那就是在胡人面前,不分老幼,无论降俘,为胡人者,尽坑杀灭族之。据说那冉闵亲手所戮之胡人就有十万多众,他手中的兵器双刃矛和连戟钩不知是用多少胡人的鲜血磨光磨亮的,聚集了无数的冤仇和愤恨,最后凭借着那两把嗜血武器,冉闵就渐进鬼神之状,厉害无比,时人不能与他过足十招。

此等凶器,非一般人能驾驭,故它还极有可能在在这遏陉山中,正等着他下一个主人的出现。苻坚走在这遏陉山上,如觅至宝般用目光四处扫荡,九阴和相柳也帮苻坚找了起来,而朱厌则是在放风。正寻觅间,突然就刮起了漫天的飓风,地上拳头大的石块都被卷飞了起来,夹杂着泥尘碎石,铺天盖地地向遏陉山山顶袭来。

相柳见状,便飞身过去托住苻坚,避免他被这飓风吞噬,而九婴和朱厌都向两旁跑去,去看看有没有能躲避的地方。苻坚已经看不见前方了,相柳将剑插在地上,用碎裂般的语音问九婴说可有避身之所?

九婴勉强睁开着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他刚想回相柳的话,突然就是一道轰天雷响起,仿佛快要把这天地都劈碎一般。瞎眼的朱厌大声吼道:“此地气场极为怪异,底下似有深渊在向地上吞噬般,不好,快撤!”

已经来不及了,那场毁灭一切的飓风已经铺卷过了遏陉山山顶,苻坚连同三邪剑顿时就被吞噬了,不知飘向了何处。几人在飓风中,身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知是在飘浮还是在跌落,随后一声极大的崩塌声传出,几人就被吹到了一个宽大的地下溶洞中。

溶洞里黑暗不见天日。率先起来的朱厌凭着气息找到倒在另一处的苻坚,将他扶起后,九婴和相柳也在暗中向他们聚拢了过来。

“天王,您没事吧?”九婴知道相柳和朱厌都有武功傍身,所以才会无事,但是苻坚却没有像他们那般的本事,所以九婴才会怕问他情况,怕他受伤。

苻坚在黑暗中说了一句无事,然后就开始摸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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