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和詹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威尔斯又开口了。“那你这次被发配长城是为什么?”威尔斯问,“我啊,我冒充华尔士家族到处招摇撞骗,起初只是混吃混喝,后来那些大人们为了和华尔士家族攀上关系竟然心甘情愿的把女儿送来给我做情人,说起来这些大人们真的是穿着华服的禽兽,为了所谓的头衔竟然忍心将自己的女人交给一个陌生人,常在河边走那能不湿鞋,我看上了一个贵族家的小姐,好不容易骗到手,可谁知事情败露,我被打了一顿然后就被送去长城。”詹姆说。
“不过你可别说,那贵族小姐长得可真是诱人,不知道到床上表现得怎么样”詹姆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威尔斯一向讨厌人对女人评头论足他咳了嗓子:“你这个人学什么不好要学这种下流的勾当!”,詹姆叹了口气“你一个贵族子弟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我们这些贱民们的艰辛,我何尝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可是社会不允许啊,我得活下来。”听到这里詹姆显得有些黯然神伤,威尔斯想要去安慰他可现在去安慰显得自己是那么的虚伪。
詹姆想着有些要哭了出来“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尽管生活过得十分拮据,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的还是十分幸福的,这幸福没有持续很久,那个曾经充满温暖与欢声笑语的小屋终究是抵挡不住大人们的利剑,我的姐姐和妹妹相继被大人看中送去做了侍女,说是侍女不过更像是他们的玩意,我的父亲想要去救出姐姐和妹妹,那个大人竟然说要拿钱来赎人,你听听多么可笑啊,先是派人来我家抢人,现在竟然说要拿钱去赎人,我父亲和母亲为了筹钱只能去别人家做仆人,每天省吃俭用终于攒够了钱,拿着钱去赎人可是得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说着詹姆哽咽了,缓了一会儿。
“我的父亲想要去理论他们就活活的把我父亲打死了,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我的母亲落下了病根,幸好我先前给大人的儿子做侍从,跟着他学了一些东西,后来真的到家徒四壁了,我们穷到买不起面包,可母亲的病很重需要药来治,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为了活着我选择了那条不归路,我包装了一下自己,凭着自己的口才和头脑,骗过了很多人,靠着大人们的资助,我度过了那段艰苦的日子。
我也想过收手做一个好人,可是生活的重负以及社会的现实逼迫我重操旧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而且活得光线亮丽,受到人们的尊敬,原先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都会像个仆人样巴结我,我对他们如花似玉的女儿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们既然送来了我就全盘接下,这是他们欠我的!”詹姆越说越激动。
“不!你这是报复,你将那些女人作为你自己的发泄玩偶,你将自己对那些大人们的厌恶与怒火转嫁给了他们的女儿,可是你这种行为和当初那个抢走你姐姐的大人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确有罪,但是他们的女儿是无辜的!”威尔斯义正言辞的反驳。
“无辜?哈哈哈哈,那些贵族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大人们也好,他们的子女也罢,他们穿着的华服是用多少贫苦人民的皮做的,他们喝的美酒里又有多少下层人民的血,他们筵席上是多少普通人的肉,你说他们无辜,那是因为你和他们是一样的,即使你换上了一件粗布衣可是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贵族的高贵,我千方百计的包装自己,穿上华服模仿你们的行为举止可是血脉里的贫贱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你天生就是居高临下的大人,而我则是生来的下人!”
这一次威尔斯没有去反驳,尽管他并不认同詹姆的最后那句话,但是他能理解詹姆的激动。威尔斯出身名门望族,不用为生活所忧虑,但是上一次的出走,他看见了很多像詹姆一样的下层人,他们有的因为自己的出生自暴自弃,有的心安理得接受自己的身份,无一例外他们最终选择向社会妥协,成为下等人,他们的子子孙孙可能也会是下等人,而像詹姆这样虽然出生卑微但是他有一颗想向上的野心,尽管他不择手段,但就凭他这不向命运低头,不向现实妥协的那股子劲儿,詹姆都是一个值得自己敬佩的人。
威尔斯并不认同所谓的“天命论”,人虽然生而有别,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要去扮演那个已经被安排好的角色,我们要敢于去突破条条框框打破所谓的“角色”,成为一个我们想要成为的人,抛弃那种自甘做他人舞台剧的配角的想法,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做自己生活的主角。
诚然社会的现实让很多的像詹姆一样有想法的人头破血流,但是任何一项事业的开始都需要有人去做先驱者、探路者,可能会头破血流甚至小命不保但是如果都没有人敢去尝试去挑战,那么这个社会不会有所改变,下等人将永远是下等人,上等人将永远高高在上,有了先驱者的指引再加上紧随其后的响应者,一定会对现有的社会秩序造成不小的冲击,可能就会改变现状。
两人就这样结伴走在路上,路依旧是那条路,可是四周却变了个样。洁白铺满了泥土路,两旁的树上稀疏的白色,天空中飘落着晶莹剔透的花儿,两人一马在雪地里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威尔斯取下手套,伸出手接过一朵雪花,温度让落在手掌里的雪花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威尔斯又抬起头脸朝上,看着天空中飘舞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人的生命其实就是像雪花一样,眨眼间便消失,可是有的雪花享受落下的感觉,他随风舞动想要趁机会哪怕只有片刻,也要展示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威尔斯又闭上眼任凭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片一片的雪花轻轻地降落在他的脸上,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传来阵阵冰凉,尔后开始发热化作一滩水,一旁的詹姆没有想要为此停留他一只手牵着马吃力的走着,寒风像利刃一样刮得脸生疼,衣服上已经积攒了不少的雪,他走几步就会停下朝自己的手哈气顺便拍拍身上的雪,马呼出白色的热气不时甩甩头抖下雪花。
在路的前方,有一座亮着炉火的小屋,小屋前面是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在屋的后方不时飘出白色的热气。詹姆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前方的小屋闭上眼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之中夹着一丝的寒意与食物的香味,他转过身去示意身后的威尔斯快点,威尔斯显然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小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了小屋前,“应该是个旅店”詹姆平静的说,“意味着我们可以吃一顿热乎的大餐,并且能睡一个安稳觉喽”威尔斯有些兴奋的说,詹姆没有回答只是牵着马去了小屋旁准备将马拴在那里,威尔斯取下手套朝手里哈了几口气暖和一下,然后他又抖了抖身上的雪,用手去推门,手接触到门的那一刻有一股寒意袭来,但一想起屋内的炉火这算不了什么,门开了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威尔斯直奔屋子中间的壁炉而去,他将两只手放在壁炉前,然后翻了一个面将手背置于火上,然后收回了手哈了哈气,跺了跺脚,朝着柜台走去。威尔斯刚刚到柜台,詹姆正好推门进来了,他先是取下手套拍了拍两肩,对着手哈了口气看了一下四周径直向靠里面的空桌子走去,他将手套重重的扔在桌子上,看向威尔斯的方向,威尔斯正拿着两个大木杯过来,递给詹姆后威尔斯先喝了一小口然后又离开了。
詹姆喝了一大口,酒入喉咙一股热意从下至上而来,威尔斯又端来两个冒着热气的盘子。詹姆接过盘子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拿刀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刀叉,詹姆自嘲的笑了,一个出生卑微的自己竟然会去习惯性的拿刀叉,多么可笑啊。
詹姆为了将自己包装成落魄的贵族可没少费工夫,就像刀叉这种东西,詹姆小的时候可从阿来没这么讲究,要是放在原来,饿了这么久詹姆肯定直接就用手往口里送,为了所谓的“优雅”詹姆得学会用刀叉耐心的切,吃也得是细嚼慢咽,尽管自己对眼前的食物有多么想吃也不能表现出来,那样鲁莽的行为是只有下等人才会有,而自己是上等人举止行为要得体,正是因为这种做贵族的虚荣心让詹姆下意识的寻找刀叉。
詹姆瞟了一眼旁边的威尔斯,威尔斯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詹姆见状也放下了所谓的“贵族身份”,大口的吃大口的喝,没要多久两人就吃完了,酒还有大半杯,毕竟这里里凛冬城已经不远了,这酒可比奉君城那里的酒要烈,喝进去喉咙火辣辣的肚子也有种灼烧感。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酒有时视线不经意间的相遇两人也会很快的避开,屋内的人渐渐的走完了,炉火映照在两人通红的脸上。
等到屋内的人都走完了,店里的帮工开始收拾桌子的时候,两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于是两人相互搀扶着歪歪扭扭的上了楼。楼上是客房,也就是几个房间而已,威尔斯在口袋里摸着,好半天才拿出钥匙,他颤抖的手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插进门锁,又连着试了好几次,“你……不行啊,才一杯酒就罪了,等下怎么去和那些贵族小姐们度春宵”詹姆胡乱的说,“哈哈哈,谁说我醉了?我就是有点头晕,我才不要所谓的贵族家的大小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威尔斯醉醺醺的说,“啪”一声门终于开了,“你看我说我没醉吧!”威尔斯笑着对詹姆说,“还说你没醉,瞧你那通红的脸”詹姆反驳道,两人就这样进了屋,迎面倒在床上。
“要是凯瑟琳在该多好啊!”威尔斯笑着说,“凯瑟琳是谁啊?长得好看不?”詹姆追问,“她可是王国第一好看的的美人!”威尔斯激动地说,“哈哈哈,第一美人?我到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就是不知道在床上……”詹姆断断续续的说,“她是我的!你抢不走的!她是我的!”威尔斯说着想要起身,但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哈哈哈瞧你那样,你好歹是一个贵族子弟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为那么一个女人至于这么激动吗?”詹姆翻过身看着地上的威尔斯。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都是她的!”威尔斯颤颤巍巍的怕了起来,“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女人,贵族小姐肯定配得上你,让你体验一下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你不知道那些贵族小姐在床上和平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平常人家的女人更加勇猛了”詹姆露出了笑容,威尔斯已经睡着了,詹姆还在那里给威尔斯描述着自己和那些贵族家小姐翻云覆雨的“丰功伟绩”。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楼下沸腾的声音将两人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威尔斯感觉到有股刺眼的光在自己的眼前,他睁开眼正好是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揉了揉眼睛,起来看了看穿外:昨天的雪还没化,近处的雪地里是杂乱无章的脚印还有鸟类留下的浅浅的足迹,往远处看像是一片雪原,皑皑白雪铺满了整个地面,树林里的树上也东一处西一处的挂着雪块,在树林的深处可以看见一座城堡,然后更远处依稀可以看见黑色的城墙,他们距凛冬城已经不远了!威尔斯扭了扭脖子,詹姆这时也正好醒了,两人相视一笑,威尔斯先下楼去了。
楼下早已经人声鼎沸,正好是个难得的晴天,关在家里已久的人就像野兽一样需要出来放风,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一大杯烈酒一下子就喝完了,三四个人坐在一起大声的争论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小口的喝着酒回味着昨夜春宵的愉悦,炉火正旺,门开开关关,各种各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就是凛冬城的气息,烈酒配上暴脾气,粗野和鲁莽,这是凛冬城的常态,还未进凛冬城便能感受到凛冬城的魅力。威尔斯和詹姆当然没有那个精神去加入他们,只是要了两杯酒和一些牛肉找了个空桌子就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