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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鲍家店群雄聚会 彭县令官复原职

歌曰:

欲避饥寒二字,当思勤俭为先。勤能创业俭能传,勤俭传家久远。勤乃修身之本,勤为致富之源。能勤能俭有余钱,免被他人轻贱。

话说飞镖黄三太听得手下人来报,说濮大勇、武万年、贺兆熊三位来到。黄三太听说:“原来是贺兆熊等到了。”此三个人是黄三太的结义的盟兄弟,听见季全指镖借银,不知黄三太有何用项,故此亲身来至此处,要见三哥细问情节。这三位先在绿林中,此时改恶向善,在京都开了一个镖局,久走东西南北四路的镖。来至鲍家店,大众迎接,有闻名并未见面,众人一瞧:贺兆熊年约五十八九,身高八尺,头戴新纬帽,身穿蓝绸子单袍儿,腰系凉带,足登官靴,外罩红青羽纱马褂,面皮微紫,四方脸,扫帚眉直插额角入鬓,大环眼二目有神,准头丰隆,四方口,花白胡须,气度飘洒,精神百倍。那后边那位濮大勇,年有五十以外,雄眉恶眼,紫黑面模,青绉绸长衫,足登青布快靴。那武万年约有五十余岁,青脸膛,粗眉大眼,头戴马连坡草帽,身穿蓝绸子长衫,足登青缎子快靴,精神百倍,二目有神,一部刚髯短拥拥有二寸余长。众英雄齐来见礼,大家进店。

武万年说:“黄三哥,你老人家在此何干?我等甚不放心,也不知借银何用?我三个人带来三千两白银,不知够与不够?请问其详。”黄三太说:“老弟要问此事,这其中有一段缘故。只因我由口外回头,在什百户遇见李七弟,他也是一片热心肠,故此为三河县令彭公被恶霸买通索皇亲央情参他,要托一个门路,保住彭公官复原职,须用白银一万两。故此我派季全,指金镖与众位朋友借银,来此给李七侯贤弟办理此事。”说罢,褚彪等过来给贺兆熊见礼。那飞镖黄三太吩咐摆酒预备,庙中小二等早已杀猪宰羊,鸡鸭鱼肉等菜大家摆了几桌,绿林英雄各分上下,按次序落座。金眼兽陈应太、锦毛虎张秉成、左丧门孙开太、乌云豹李世雄这四个人,在座上心中甚乐,想在道路之上,遇巧得了这二千两银子,今天来在鲍家店内,与众位英雄眼前,也显出我等是英雄。

正在吃酒之际,忽听外边人报说:“今有小霸王郭龙、赛燕青郭虎,乃是北路宣化府的英雄,来至此处,与黄三太送银。乃是听传言而来,并非是季全送信。”黄三太连忙让进他来,说:“我兄弟今日来送白银一千两整,现在驮子之内,叫来人交了这里。”黄三太说:“多承二位好意。”又与众绿林见礼已毕,归坐吃酒。李七侯心中说:“还是南霸天黄三太,指金镖一去,天下英雄亲身赶到送来银两,果然名不虚传。”

正在思想之际,忽见从外面进来一人,年约十六七岁,生的虎头燕额,威风凛凛,光着头,未戴帽,身穿青绉绸长衫,蓝绸子中衣,足登青缎子快靴,凶眉恶眼,怪肉横生,一见黄三太,放声大哭。众人无不发愣,并不认识于他。赛毛遂杨香武认的是茂州北门外红旗李煜的徒弟谢虎,随说:“谢虎,你来此何干?”谢虎说:“我奉我师父之命,从家中带了五百两白银来,送至通州鲍家店,交给黄三太爷。不想走至半路之上,遇见了几个人,手执刀枪,把我围住,抢了五百两银子去。这件事叫我也不敢回去见我师父,来至此处,求你老人家给我出一个救命的主意。”黄三太闻听,心中说:“红旗李煜这个人在镖行多年,他的镖无论走至哪里,只要有一杆红旗在车上,绿林中人瞧见,不但不劫,还要护送。今天谢虎一说半路之上失去了五百两银子,断不能是绿林中人。”遂说:“谢虎,你回去,我告诉你银子已然失去,见了你师父,我就说你给了我银子了。”谢虎磕了一个头,拜别去了。从此一走,在《施公案》上大闹任丘县,练的一身好工夫,会打毒药镖,甚有名气。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单说李七侯见众位英雄把银送来,凑至一处,一万五千两之数,连忙差人去请那左玉春来。次日左玉春来,与众位绿林英雄大家见礼已毕。黄三太说:“老兄台甫怎么称呼?”左玉春说:“名玉春,号华访。”黄三太说:“听李七弟说,兄台乃是裕王府的皇粮庄头,这一件事,还求兄台的鼎力。”左庄头说:“我也想着为力,但彭公在三河署中有半月之久,怕的是走漏了风声,彭公也不能在县中住了。那假报喜之人,还算无人知道。我明日把银子装在花盆、酒坛之中,这两样物件,可以带进城去送礼。我暗中托人办事,须请两位朋友跟我去才好。”快腿马龙、飞燕子马虎二人说:“我们跟了去可否?”左玉春说:“甚好,须要检点。”把银子装在花盆、酒坛之内,雇人夫抬着,上插黄旗“裕亲王府所用”,马龙、马虎弟兄二人押着,左玉春骑着马,跟随大众英雄出店去。

顺大路,三个人进了齐化门,行至东单牌楼裕王府门首,到了回事处,管事的巴兴阿瞧见是左庄头,说:“左大哥,你可好哇,从哪里来呀?”左爷说:“烦你的驾,去禀爷知道,说我孝敬十坛绍兴酒、十二盆兰花,现有两封银子,送给你们众哥们吃杯茶罢。”叫从人递过去,巴兴阿见了银子,说:“何必老兄费心,我去禀明了执事的太监刘老爷。”这个人心直口快,与那左玉春最好,听巴兴阿一回禀,连忙说:“请把左庄头请进书房之内。”左玉春给刘老爷请了安,说:“老爷好哇!”刘老爷说:“左贤弟,你从哪里来?”左玉春说:“从家中来。我这里有白银一千两,送给刘老爷台前买件衣服穿。”刘太监是常给左玉春走动官司的,一见左玉春送银子说:“贤弟何必费心,自管实讲。”左爷就说:“彭公升任三河县,私访拿恶霸左青龙,乃是我一个族侄,甚不务本分,充当斗行,欺压良善。我久有心要送他当官治罪,奈不得其便。被人公举,内有抢夺妇女之案,侵吞银两,被彭公拿获。有一个武举武文华,他上当堂讲情,彭公不允。武文华一怒,他来在都中,走托他义父索奈的人情,买通御史李秉成参了一本,是任意妄为,奉旨即行革职。我想他乃是一位清官,无故被参。我有一个朋友名叫白马李七侯,他乃是一个英雄,苦苦恳求我,叫我来求王爷为彭朋说几句好话,万一保住他官复原职,亦未可知。”刘太监闻听,心中说:“此事不容易办,见了王爷,我替你说两句好话就是了。”先到里边回禀裕王爷。老王爷说:“来人,命他进来。”

少时,有人把左玉春带至内书房,给王爷磕了头,问了安,然后说:“奴才孝敬十二盆兰花、十坛绍兴酒,请爷开看。”老王爷把所送之物一瞧,早摆在院中,叫人抬至书房,甚是沉重。老王爷乃是精明之人,吩咐:“打开我看,酒是那一路酒?”执事太监打开,看见里面原来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坛子。老王爷说:“左玉春,你送给我这些物件是作何用项?”左玉春连忙跪下说:“这是白银一万两,奴才孝敬,求爷开恩。”他就把彭公在三河县所作所为之事,被武文华买通御史李秉成参了之故,说了一遍。老王爷说:“知道了,你下边用饭去罢。”左玉春下来,在刘太监屋中用饭。少时,从里边拿出来一把扇子,一对荷包,跟头褡裢,槟榔荷包共四样,说:“老王爷赏你的,叫你住两天听信,老王爷给你办理。”

次日,裕王爷上朝面君。当今康熙仁圣帝主,办理朝中大事已毕,裕王爷奏道:“臣闻人说,三河县的知县彭朋为官清正,办事勤能,被李秉成误参,有势棍武文华串通作恶。”康熙爷最喜的是皇兄裕亲王,所奏之事无不允准。今又听那裕王爷所奏,传旨:“三河县知县彭朋,被人误参。朕念他勤慎忠直,着他官复原职,仍知三河县事。武文华势棍欺人,该三河县拿获,严刑究办。钦此!”这一道上谕下来,左玉春告辞回归通州鲍家店内,见了众位英雄正同一位少年英雄说话,乱乱烘烘的。这是群雄聚会,镖打窦二墩。所有节目,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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