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的风口刚过,连氏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连灿刚开完会,秘书就来通报:“连先生,外面有一位周小姐等候多时。”
“哪位周小姐?可有预约?”连灿摸不着头脑。
“说是您的同乡。”秘书说。
“每天打着同乡名义来找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连氏上班了。”连灿不悦。
“这位周小姐手持一张旧照,可以证明是连先生的同学。”秘书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连灿的脑袋嗡的一下,这是初中毕业的连灿,正站在台上神采飞扬地演讲。拍照的角度是舞台侧面,能看到连灿大半个侧脸和肢体语言,还能看到一部分台下的观众。连灿仔细从台下一个个找过去,照片已经有了损坏,只在父母所坐的方向找到父母已经模糊的脸。连灿抚摸这照片上父母的影子,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秘书小声问:“是否接见周小姐?”
连灿赶紧拭去将漫出眼眶的眼泪:“有请。”
会是哪位同学?得了这样的一张照片?
人来了,穿的衣服很旧,脸色也不好看,但从那清秀的轮廓,连灿回忆起前尘往事:“是你?”
来人正是曾经对连氏一十分不屑的周天然,那么多年过去了,原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她找到了香港来。
周天然显然十分落魄:“连灿,不是,连先生,真没想到,你会有今天。”
连灿心里哼了一声,但随即立刻收敛,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来者是客,他维持自己的风度:“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我们读书的中学教书,但你也知道,近日局势很不好,学校已经停课……”周天然说的很艰难,每个字都很费力的从口中说出。
“是来借钱?何必亲自跑那么远。”连灿的口气不是很友好,他想起曾经那一家人对自己父母的轻视,不打算继续绅士下去。
周天然的脸瞬间红了,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受到伤害的神色,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窘态,连连摆手:“不,不是。”周天然顿了顿,说下去:“学校被损毁,我想请连先生能帮学校渡过难关。”
“哦?”连灿站起来,想不到曾经高傲的周天然,还有这样的心胸。自己看低了她。
“日本人来了以后,到处乱做一团。老校长知道连氏今天的地位,怕书信说不清,让我来亲自请求你的帮助。”周天然指着连灿手里的照片:“这是老校长最钟爱的学生,他一直保留着这张照片。”
连灿看看手里的照片,忽然明白了,这是学校当时拍摄的照片,自己说的投入,竟然没有觉察到有人拍照。想到慈祥的老校长,连灿心头温暖:“当年,老校长从来都对我照顾有加。”
往事历历在目,连灿的心头发酸:“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连灿义不容辞。”
周天然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样仗义。”
“你当年也觉得我仗义?”连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周天然仰起头:“请你原谅我当时年幼无知,狗眼看人低。”
连灿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话里都在贬低自己,可是只有懂得退让的人,才是真正的骄傲。连灿对周天然多了一丝佩服。
“那些小孩子的事,一笔勾销吧。”连灿挥挥手:“我找一处地方,你慢慢告诉我学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