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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遽然心碎

派对进行到一半,伍薇的手机忽然响了,由于包房内人声嘈杂,而卫生间又正好被同学占用,伍薇只好打开房门,到外面接听。电话是她母亲杨敏打来的,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家,伍薇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伍薇正准备回包间,忽然,斜对面的一间包房门一开,也走出一个像伍薇一样出来接手机电话的女子,她出门匆忙,没把门带上。伍薇随意地向斜对面房张望了一下,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原来,房内有一个背对着伍薇的男子,正一手紧紧搂着一个妖冶的女子,一手拿着话筒在唱K。而这个男子的背影,像极了伍薇的父亲伍文!

“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伍薇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在她懂事以来的记忆中,她们一家三口从没跨过这类娱乐场所的门槛,这类场所,对伍薇一家来说,就像是一片未开垦过的荒地,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父亲伍文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呢?今晚如果不是“班花”黄俊开生日派对的邀请,自己长这么大,还不知K房长什么样呢!世界上背影相似的人多着呢,何必自寻烦恼?伍薇心里这样想着。但,想归想,她还是有些不死心,于是,她沉吟了一会儿,在走廊的尽头,选了个隐蔽的位置待下来,装着玩手机游戏,实则暗暗监视着那间包房。

大约过了20来分钟,那包房里的人开始往外走,伍薇睁大眼睛仔细望过去,见包房里走出3男3女,而先前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是父亲伍文!另外两个男子,一个是伍文的战友沈军,另外一个是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他们三人都各自挽着一个20多岁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伍薇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她一把扶住墙壁,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伍薇咬紧牙关,悄悄尾随着6人,见他们分别上了两辆小车,隔着一段距离,伍薇将自己隐藏好,用颤抖的手拨通了伍文的手机:“爸,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忙呀?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小微呀,我正在与客户谈生意,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回家,如果困了的话,你们先睡吧。”远远地,伍薇见父亲伍文挂了电话,搂着身边的女子亲了一下。随后,小车发动,消失在霓虹灯下的夜色里......

这就是当年那个8小时之外宅在家里。做家务、辅导自己做功课、陪自己玩耍的父亲?这就是当年那个虽相貌儒雅、风度翩翩,却能坐怀不乱、拒妻子以外的女子于千里之外的柳下惠式的父亲?这就是近一两年来,父亲在电话里经常念叨的“与客户谈生意”?这就是......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伍薇那张仅次于“班花”黄俊的精致脸庞......

此时,晚风阵阵吹来,街道两旁的落花在地上痛苦地抽蓄着,自从离开了树梢,这些可怜花朵的命运只能是毁灭与死亡,化作满地落红!

伍薇受父亲伍文影响,酷爱古诗词,她由此不由得想起早些天刚读过的一句古词:“红颜辞镜花辞树。”女人与花朵,两者的命运何其相似!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像高枝上的花朵,风头正劲,受万人追捧,而一旦人老珠黄,容颜已经不堪在镜子里出现时,那命运就跟已经离开了树梢、落到地上的花朵一样凄惨!

伍薇原本觉得,世上有像老爸伍文这样的好男人存在,“红颜辞镜(女人因年老色衰而无心照镜子)”又有何妨?“花辞树(花朵离开树枝,掉到地上)”又有何妨?但,今夜无情的现实让原本美好的一厢情愿成为了泡影!连父亲伍文,这个自己内心深处十多年来,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完美偶像都已经轰然倒塌!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好男人?

想到这里,伍薇流着泪,将那扇在黄俊生日派对上刚刚对“班草”汤雄开启的情感之门悄然关上,打上封条,结成严冰,化作一座千年冰山!

“咦,伍薇,你怎么独自站在这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到处找你不着,还以为你提前回家了呢!”伍薇身后忽然传来汤雄的声音。伍薇连忙用纸巾擦了一下脸,说道:“我没事,在里面待久了,感觉空气不太好,我出来透透气。”“哦。伍薇,我觉得前面那首歌,我们俩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也都发挥得特别好,同学们都一个劲地称赞呢!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回去唱多一首,怎么样?”“不了,我有点犯困,想早些回家,麻烦你跟黄俊、钱晨他们说一声。”“哦,那,我送送你吧?”“不用了,我家不算远,走十多分钟就到了。”“那好,明天见。”“明天见。”

伍薇走在回家的路上,两腿像灌了铅,心情异常沉重!有好几次,她想大哭一场,可看看繁花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行人,她只好硬生生地忍住。

回到家里,杨敏正准备睡觉,她见伍薇整个人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小薇,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跟同学吵架了?”“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困。”“哦,那,早些洗澡、睡觉。”“好。”

这天夜里,伍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一个人独自前行,来到举世闻名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前,她嘴里吟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诗)”,正对着珠峰顶礼膜拜,突然,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海拔8848千米的珠峰轰然倒塌!吓得伍薇连忙转身向家里跑,刚跑到家门口,又是“轰隆”一声,自家住的这座楼房也瞬间倒塌!

伍薇一下从梦中惊醒!她冷汗淋漓、泪流不止,她从梦中珠峰的轰然倒塌,联想到父亲伍文这座好男人完美偶像的倒塌,而梦中住宅楼的倒塌,让她心惊胆战地联想到,家庭危急的逐渐逼近!她隐隐感觉到,一场暴风骤雨已经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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