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我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小学刚刚毕业升初中那一年。那一年,我爷爷还在,他总唠唠叨叨的没玩,总说着初中是人生的转折点,总说着不好好努力就得像我爸一样早早的辍学出去养家糊口。这一幕幕直到今天记忆依旧清晰,或许有些事情,或者说那些记忆深刻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忘记。
我是一个来自AH省偏远农村的孩子,自小父母便随着村里的大部分人外出打工,我跟着自己的爷爷奶奶生活。爷爷是一名人民教师,以前在大城市里代课,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了老家,再也没有教过书,但是他的文化是我们村里最高的了,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的春联都是我爷爷写的,我爷爷写了一手漂亮的字。我的父亲学历虽然不高,但是他依旧写的一手漂亮的字,到我这一代也算是失传了,我现在大概只会用电脑扣字了,已经很多年没有拿过笔了,生疏了不少。
2007年7月1号,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或者说是烈日炎炎,顶着太阳,怕是能给你烤糊了。今天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从小学步入中学,从一名小学生晋升一名光荣的中学生。在那一年里,我们也刚好赶上了义务教育,学费,书本费等等加起来也才几十块钱。我有个堂弟,也和我一起跟着我爷爷奶奶生活,比我小两岁,他还在读小学,学费居然高达六块钱!
我记得十分十分清楚,那一年领书,是爷爷带我去的,他告诉我,小学的成绩都已经作废了,从今天开始,你将从头开始,你要更加努力。剩下的一些叮嘱,这么长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索性也就不写了。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把书领到手了,我们那虽然是一个不发达的小农村,但是人啊可真是不少,领书的时候也算得上人山人海了。忙了一上午,满头大汗,那时候还小,也没注意过,也没问过替我领书的爷爷累不累,我只是抱着书回家,大概五百米的距离就已经累的不行了。
领完书回来的时候,我认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好朋友,或者说也算是我的表哥,至于为什么说是朋友,因为我没叫过他哥。我来捋一捋关系,他呢,是我奶奶的姐姐的儿子的儿子。在我们这,我叫他奶奶叫姨奶,他叫我奶奶也一样,我叫他爸爸叫表叔,当然他也一样。他比我大一岁,捋下来我得叫他一声哥,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是从来没喊过,不是不尊重人,或许是更亲近吧。
他叫孟祥,姓郝。我们这边因为口音的问题念he,不读hao,如果读hao的话,这个名字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才能起的。后来,他告诉我们,也就是我和我堂弟,他以前叫泽军,他的辈份是泽字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改了。他的个子不高,初次见面的时候大概也就一米五几,胖胖的,人也有点黑,我和堂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黑,但是也就叫过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就再也不叫了。
“走,我们去游戏机室打游戏!”我这个人比较外向,对陌生人一向的自来熟,孟祥呢比较腼腆,话不多。因为我比较热情,所以他也没拒绝,在这之前他也从来没有去过游戏机室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我就化身成为他人生的领路人,带着他第一次去了游戏机室。那时候农村没啥可以玩的东西,唯一的地方便是游戏机室。说是游戏机室,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摆着几台机器。什么“三国战纪”“拳皇97”啊,如果我没记错,总共加起来就五六台机器,可就是在这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寥寥无几的机器面前却是挤满了人,也挤满了我的青春。
我天生对游戏这东西比较热爱,上手也快。从小的时候,每逢暑假就会去SH市,我有个亲戚,在那里开了一样的游戏机室,规模呢比起这里来是大了许多,我没事就往那里跑,小小年纪,就可以一个游戏币通关“三国战纪”,当然我“拳皇”的水平也是强悍的一匹,至少虐虐这群刚刚接触游戏机室的小朋友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
游戏机室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叫什么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一块钱可以买五个游戏币。而且只要一块钱,我就可以玩上一天。我花了五块钱巨资买了25个币,分发给了孟祥和我的堂弟,自己也留了几个。那一年,五块钱,是我和堂弟一周的早饭钱。过年亲戚朋友给我的压岁钱,被我父母以存钱的理由搜刮走后留下的最后的存款,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我熟悉的来到了“拳皇97”的机器面前,已经有人在打了,技术还行,至少在那个小地方,他的旁边位置是没人的,没人就意味着他已经打败了不少对手。这种PK游戏,除了单人打人机以外,也可以两两PK,如果你的技术高于对面,那么对面输了以后,就需要从新投币击败你才能继续玩,否则就只能黯然离场。
我拉开身边的凳子,轻盈的投了一个游戏币,选择了挑战。可以选三个人物,我几乎算是闭着眼睛随便选的几个人物,毫无悬念的“一串三”,旁边被我击败的人并没有放弃,再接连被我击败了十来次后,撂了一句:“等下别走”的狠话,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座位。
我接连击败了N多人后,整个游戏机厅是炸开了锅,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新颖的打法,他们所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被我一一撂倒,更无敌的是,他们仅仅只看到我第一个人物的出场,通通被“一串三”,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这间十几平米小屋子里的神,高高在上。不时会有几个小学生冒出几句“你好厉害”“教教我怎么玩”之类的话,我越听越是更加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来,这机子让给你们玩。”我捋了捋头发,帅气的起身。因为没有人能击败我,只要我不起来,或者不通关,这台机子没人能坐的上,坐上了也不过是来送游戏币的而已。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我走向了“三国战纪”的机器面前,心里想着,等下让你们这群土鳖看看,我是如何一币通关的,看看边上坐的那个人已经接连五个下去了,连第一关都没过,不禁想笑,要不是看他年纪比我大,我真心想轻声的对他说一句:“菜比。”
“孟祥呢?”我转身问我堂弟,因为一直沉浸在游戏的喜悦里,没感觉时间的流逝,也没注意孟祥哪去了。我堂弟摇了摇头,我起身站了起来,定金一看,好家伙,在游戏机室里的桌子趴着睡觉呢,奇葩啊!谁来游戏机室是睡觉的。
我起身走到孟祥面前,用力的给他来了一脑瓜崩,他毫无反应,我又用力的摇了摇他,他才勉强睁开他惺忪的眼睛,弱弱的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好像发烧了,我想回家!”
从那后,我天天拿这个事情笑他,太奇葩了。人下午刚刚去游戏机室的时候好好的,短短几个小时,人就已经病恹恹了,还发了高烧,在家吊了一天的水。因为是农村,一般发烧什么的不会往医院跑,都会请村里的医生来家里给吊水,至于为什么不去医院,医院太远了,怕是中午过去,下午人就在半道上凉了,毕竟那个时候汽车也不普及,村里的豪华交通工具,应该就是“拖拉机”了,就拖拉机那速度,怕是拉镇上,人也顶不住了。当然,你要是晕车啥的,加上农村的路,你可能会起飞。
可能有些小伙伴会问,那个对我撂狠话的游戏机室里的大哥呢。我出了游戏机室就没见过他,人家就是嘴硬,在某个领域上不如人家,就必须在其他领域找回场子。要说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那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带了两个“保镖”啊。要是敢堵我,怕是我在游戏里怎么连你,我们三个在门外还怎么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