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依旧是时断时续的响。高手们手中虽有枪却没有子弹,他们自以为自己有一身好功夫,随便带把枪就足以应付一切。可他们没有想到大伙拼竟然是这么惨烈,此时暗自骂娘生他们太自作聪明、太自以为是。好在他们都称得上是一流的高手,动作够迅速、够敏捷才不至于挂彩,不过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血肉之躯。
鲤鱼瞪着墨白,狠狠地将枪扔在一边,他这次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墨白,其它人他一概不管,只要能杀掉墨白一雪前耻,他可以不计较生死,可以不顾一切的拼命,可惜他低估了墨白高估了自己,以为近来不停的练习就可以对付墨白了。但他却忘了他在练习的同时墨白也没躺着。
“看来你很不服气?”墨白冷眼讥笑,他虽不低估眼前的对手却也不高估自己,可他有信心能对付鲤鱼,毕竟他同他交过几次手后对他的武功套路很是熟悉。
“你他妈少得意,今晚我俩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而那个人就是我!”鲤鱼说着用手往墨白一指,一点也不示弱,看来也是信心十足。
即将交手的双方都是信心十足,士气谁也不比谁差,可惜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种结果想起来确实是很残酷的,这一战早已注定了他俩的生死。
墨白还是冷笑,他嘴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这幅德行很是让鲤鱼看不爽,无论墨白这个人做什么他都会看了不爽的。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当成仇人时,无论那个人是哭还是笑、是喜还是悲他都会感觉到不爽。
极其不爽。
鲤鱼不爽的时候就耐不住性子,一耐不住性子手就发痒,就忍不住挥拳给对方一拳,可惜墨白不是沙袋,不是任由他出气的对象。
鲤鱼已经出手,一连挥出几拳,拳拳带劲,可墨白始终只是闪并没有出拳相迎,不到时间不到出手的时候他很少出手,对方的心越乱他反而越沉得住气。这就是墨白,这就是他久经撕杀总结出来的最宝贵的经验,所以他现在还活着。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以现在的状况看来鲤鱼是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的大门,想要退出来却很难。
鲤鱼越打越急,越急越乱,以至于打出的拳完全没了章法,墨白则是越来越轻松,他相信自己只要一出手随时都可以杀掉眼前这个疯子。
鲤鱼虽不是疯子,可他的举动实在是比疯子还要疯,它的兄弟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他。金鱼、鲍鱼已经同无法、无天交上手;墨黑以及老鹰的得力助手全部缠住墨尔本的四大得力助手,这些所谓的高手这次总算是碰上了高手中的高手,一拥而上没几下就吃了拳头。红木、钢板、铁胆、顽石不愧是难得的高手,连鹦鹉都不及还负了伤差点送了命。
老鹰看得直冒火,双眼瞪着惊心动魄的场面,左手紧紧的握着拐仗,右手拳头握紧不断的发出骨头撞击的声音。他曾经同四人交过手,知道除了自己,手下的这些饭桶根本没一个能应付。
范统望着残酷的场面沉默,此时没人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他身边的八大高手始终没有动一下,只要他不开口,这些人就会像木头般的站在那里,不过要是子弹向他们射来的话,相信他们没有等到范统的命令就会闪得远远的,这些人不动如桩,一动如风,并不是真正的木头。
范统用眼光偷偷的瞧老鹰一眼,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喜悦,然后他就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八大高手示意他们可以行动。这些高手连犹豫都没有就出手,一起攻向红木等恐怖分子,他们跟随范统多年,早已习惯了看他的眼神行事。
范统名叫范统却一点也不饭桶,此时他比谁都聪明,他很清楚此时的战局,现在不同老鹰连手将墨尔本的势力消灭,恐怕他以后也很难安身,至于老鹰这个人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老鹰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如今需要同他联手才能将墨尔本的势力消灭,不得不暂时依赖他而已。两人你心知我肚明,都是拌猪吃虎的行家,最后就要看谁的招更胜一筹。两人冷眼观看时各自的兄弟都在拼命,都在同恐怖分子斗智斗勇。
孙小兵等人此时也只有忘记自己是警员的身份,齐心协力的与极道势力共同对付恐怖分子,这是他们明智的选择。但是他们很清楚兵就是兵、贼就是贼的道理,等这事一了后他们又会同这些极道势力势不两立。
打斗已经进入尾声的局面,大伙都在拼命。这时有一男一女手牵手的慢步而来,这对小情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纹田同嫣红。
谢纹田依旧是目视前方,这些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但他在乎他的朋友,尤其是章彤这个深爱他的女孩。
嫣红望着撕杀的场面心也沉了下去,她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冷酷的地狱门头号女杀手,已经有了感情,因此她也觉得这种撕杀很是残酷。
“好残酷!”
嫣红开口说的竟然是这句话。
谢纹田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面对她,“你同情他们?”
“是呀!难道你没有同情心吗?”
“我的心早死了!”谢纹田终于收起目光停留在撕杀的场面,“不过我的人还活着。”
嫣红居然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心是死了,他的人还活着这是白痴都知道的事,为何他还要说出来。这句话只有他自己懂,所以他慢慢向前走去,走向还在拼命的鲤鱼,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尤其是他那种不要命的精神,明知道打下去会死,可他还是不低头、不放弃。
墨白已经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知道机会一过就会后悔。可他已经后悔了,就在谢纹田出现时就后悔了,所以他急着出手想要鲤鱼的命。他右手五指伸向鲤鱼脖子时突然发现手腕被扣住。他调头就瞧见谢纹田。
他羞。
他怒。
可他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自己万万不是谢纹田的对手。当他再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还能动时他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然后他就看见谢纹田松开了手。
“你走吧!我能放你第一次自然也能放你第二次。”谢纹田说着望望鲤鱼,“你很玩命,我喜欢交这种朋友,这年头敢玩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鲤鱼什么也没说,连说声“谢”都给忘了,他这种人是不轻易说“谢”的,因为他觉得谢一个人应该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耍嘴皮子的,他报答别人恩情的法子只有一种,那就是最原始的那种。
士为知己者死!鲤鱼恰恰就是这种人。
谢纹田当然懂他的意思,所以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淡淡的笑容。
墨白什么也没说调头就走,一直走向老鹰。
老鹰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顾虑着不出手,他不敢冒这个险,他不愿在兄弟们面前丢脸,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谢纹田望着他,“你不像是老鹰,一点也不像,老鹰是个不容别人在他眼里揉沙子的人,更不是一个见兄弟有事不管的人?”
“你也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要不你就不会救鲤鱼而不杀墨白?”老鹰说着竟笑了。可他笑得实在是太勉强,勉强得有点让人想哭。可这里没有人想哭,只想吐。
战火还没停,可血腥已经弥漫了上空。有人已经飞流直下三千尺,吐得一塌糊涂。
谢纹田听着老鹰的话,心里却想着别的事。血腥味他很是不喜欢,他不喜欢杀人却又不得不杀那些该杀之人。他也有他的苦衷。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也不例外!
“没有人喜欢杀人,杀人是为了生存,因为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你见过猫捉到老鼠后还会放过老鼠吗?”嫣红说完望着老鹰嬉笑。
老鹰自然懂嫣红所说的话,这是个强者的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道理,他自身本就很强大了,加上在世界各地的极道势力,很少有人能动他。别人在他眼里就好比老鼠,他就是猫。
“想必美女就是江湖传说的地狱门头号女杀手嫣红,江湖传闻地狱大门一敞开,嫣红枪下一点红,我不信,这次亲眼见到美女本人,真想见识见识!”
“我劝阁下最好还是不要见的好,因为见过的人必定身上一点红。”
谢纹田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却是盯着还在撕杀的场面,他并不担心嫣红,而是担心章彤等人的安危,毕竟她们还在同恐怖分子拼命,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嫣红说完不再理老鹰,走到谢纹田身边,“担心的话何不出手呢?”
“不必!”谢纹田说完就望向远方。
远方当然是漆黑一片,就算看起来很是模糊,他还是两眼正视前方。他不喜欢这种撕杀的场面,实在是太残酷,却又不想出手帮忙,他一出手岂非更残酷!
嫣红望着眼前撕杀的场面,手心已经冒出冷汗。
恐怖分子被黑白两道的人夹攻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都是黑尔本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无法、无天以及那像铁一般的红木等四人。此刻他们就算是真铁也会被融化掉,这次夹攻他们的都是黑白两道中的精英;就算他们曾经单枪匹马凭双拳杀过几十条大汉,也曾经面对过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过,可这次不同。这次他们面对的虽不是很强的对手却是极道上一方的老大及其警界的精英。他们很清楚今晚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墓,连一点逃命的机会也没有。
的确没有!这些念头在他们脑海里只是闪过,然后几人就拼命的发出最后一击。横竖都是死,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被的。这次他们没有失算,总算在死时各拉了一个垫被的。白鹭也在这次撕杀中成了陪葬品,他的命在赌桌上没人敢要,但他没想到今晚会死在夜空之下。
孙小兵等人也受了极重的伤,没死也算他们命大;老鹰的得力助手也是伤亡大半,连鹦鹉、墨黑、墨白这样的高手也受了伤,看来这次他真是元气大伤,不但没有夺得芯片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范统身边的八大高手伤得也不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上这种不要命的人,“恐怖分子”这四个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他们脑海里。
恐怖分子总算是被消灭了,但墨尔本依旧还在。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世界将会永无宁日!如今他手里已有筹码同世人赌一赌。此刻他正飞往纽约,脑海里想着天池国领导向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得意的大笑。
墨尔本是应该笑,谁要是拥有芯片这样的筹码都会笑的,连乞丐也不会例外!
老鹰则笑不出来,他简直气得快断气了。范统则是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在这方面他比老鹰还能忍耐,毕竟“石油大王”不是“山寨大王”那样没涵养的。
撕杀已经告一段落。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旧是那么浓,任凭狂风吹也吹不尽。
夜静。
人静。
大地瞬间静得让人心寒。
“我这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
冉润蕊说完这句话就用手按着胸口大吐,吐得还真惨,要不是章彤及时在她背部抚摸,估计她连血也会吐出来。
老鹰望着谢纹田的背影不但是嘴角抽动连眼皮也动了,可他就是不敢动手,左手一直握着拐仗就是没胆量拔出那锋利无比的刀。既然没胆量拔刀他就只有走,带着残兵败将默默的离去。谢纹田还是没有回头,仍旧是正视前方。
死人都不曾令他回头更何况是活人。
范统也带着他的兄弟走了,不过他走时留一下句话,那就是:希望这辈子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是敌是友又有谁能真正的分得清呢?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谢纹田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悲哀还是世人的悲哀。
该走的始终走了,该留的也留了下来。
“你不愿见的人不是走光了就是死光了你也应该回头了吧?”嫣红说着向谢纹田走去,她心中此时充满了矛盾,她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让世上害怕的男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