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间山东登州府文登县孙家庄有一大户人家,此家本家也姓孙,叫孙文远。
孙文远自幼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六岁那年镇上的屠夫孙二狗不忍心看着孙文远这么大了还四处要饭去,左右自己家也没儿子,只有一个姑娘孙秀莲相依为命,于是收留了孙文远。
从此孙文远留在了孙二狗家当学徒,跟着孙二狗每天杀猪卖肉。
俗话说的好跟着厨子有饭吃,跟着屠夫有肉吃。自从跟了孙二狗以后,孙文远的身子日益健壮了起来。二十岁那年孙文远已经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百多斤的猪在他手里按着跟玩儿一样。
眼看着孙文远也成人了,孙二狗就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了孙文远。孙二狗见孙文远跟自己女儿过得挺恩爱的,于是将家里的肉铺门脸交给孙文远夫妇打理,自己在后院享福去了。
孙文远跟孙秀莲两口子会做生意人也好,平时也乐善好施。因为他们人好,老百姓都认他们家的生意,于是买卖逐渐越做越大,县城里都有了自家的产业,家里的日子呢也越来越好。
眼看着自家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孙二狗确闷闷不乐起来了。为啥?因为自己年岁越来越大,眼瞅着没几年好活头了。孙文远跟孙秀莲两个人恩爱是恩爱,可是都眼瞅快四十的人了,还没个后。孙二狗成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孙文远这天来给老头请安来,见老头愁眉不展于是孙文远问道:“不知泰山大人因何愁眉不展,可否说出让小婿为泰山大人解忧?”
本来孙二狗就不高兴,见孙文远说话又文绉绉的,当场火就起来了。你想啊,孙二狗是屠夫出身,那脾气能好的了?
“好你个孙文远啊,你才当了几天员外啊?你就跟老子拽起文的来了,老子问你,你会写自己孙文远名字这三个字吗?你不就跟老子一样是杀猪的屠夫吗?怎么有了钱了,摇身一变,你还想要当秀才了……”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直接把孙文远骂蒙圈了,被老头指着鼻子骂还没啥,还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正常人脸上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都会伸手摸一把,擦擦。孙文远也一样,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伸手一抹。就这一抹又惹了祸了,又让孙二狗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好你个孙文远啊,怎么现在嫌老子脏了,骂你几句你还擦上了,擦给谁看啊?”孙二狗气的眼睛都红了。
“不是不是,老丈人你误会了,我这是抹匀了,抹匀了。”
孙文远被骂的也不敢叫泰山大人了,直接的老丈人就出来了,低头哈腰,陪着笑脸给老头顺气儿,怕老头一口气捯不上来再出了什么意外。
孙二狗见孙文远这样,也没法生气了。想想又是自己理亏,人家女婿好心好意过来给你请安,你给人劈头盖脸骂了两翻了,也说不过去。
“哎~”
孙二狗被孙文远扶着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岳父您到底是怎么了,您看我要是哪里错了,您骂也骂了,消消气,别哀声叹气的了,我叫下人们炒两个菜咱爷俩喝点。要是您还不解气,等喝点酒了,您再打我一顿成不成?”孙文远见老头面色有些好转了,赶紧接着给老头顺气。
等了一会儿见孙二狗没说话,孙文远叫下人炒了两荤两素,烫了一壶酒。
酒菜上来之后,死乞白赖的,拉着孙二狗坐下喝酒吃菜。
“岳父啊,您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文远想着今天的这顿糊涂骂,越想越不是滋味这才问了出来。
“文远啊,你虽是入赘到我们家,可你也是我从小养大教大的徒弟。你就跟我亲儿子是一样的,我今天骂你非是为了别的,你说你跟秀莲结婚都这么久了,也没个一男半女的,我能不生气吗?”
孙二狗喝了口酒,叹着气借着酒劲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岳父啊,这事儿啊急不来,您啊别急。咱们孙家这些年一直冬施棉衣,夏施粥药,修桥补路,僧佛两道建观修庙从未差过钱,一直积德行善,断不会无后的。”
孙文远一听是这事儿,其实他跟孙秀莲俩人也着急也说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了,也没个什么结果。现在见老头因为这事儿发脾气,赶紧宽慰老头。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眼看都要四十了,还没儿女这可如何是好?”孙二狗说着喝了口闷酒,沉默了片刻继续道:“莫不是我家秀莲有什问题?不若你再娶两个妾室吧,秀莲那边我去给她说。”
孙二狗说完这话,心里跟刀子搅一样。你想啊,哪里有自己爹让女婿去娶两个小妾的啊,这当爹的显着多没溜?就跟现在谁老丈人说,姑爷啊你去找两个小三儿吧的意思一样。
“哎呀!我的岳父,我的老师父啊!可不能这么说,我孙文远岂能干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慢说秀莲现在还可以生育,就算不能生育了。我也断然不会纳妾。我们夫妻二人百年之后,散尽家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就罢了。”
孙文远说的斩钉截铁,比现在好多有了钱就开始胡搞的人墙多了。人家必定是有钱这么多年了,在那个娶妻纳妾合法的年代,依然只有秀莲这一个正妻而且感情还那么好。
“可……”
孙二狗啊,还想劝,本来想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岳父啊,您的意思啊,我都明白。但是娶妻纳妾的事儿不用说了,你就是说下老天爷来我也不会同意的。”
孙文远,见老头还想劝,直接打断了老头的话,他把话给堵死了。
“不然,你跟秀莲去圣经山上上香去吧,哎!”
老头说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里屋他躺下了。
孙文远见老头躺下了,心里也暗自谈了口气,
他呀也没想明白,自家从上一辈孙二狗那里开始,就一直与人为善,乐善好施,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怎就偏偏无后呢?
孙文远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他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孙秀莲见自家老爷给爹请安回来,一脸的惆怅,就问他怎么回事。
刚开始孙文远憋着,他不说,怕说了自家老婆伤心难过。可是禁不住孙秀莲一个劲儿的磨烦,于是就把刚才的事儿,怎么来怎么的给孙秀莲学了一遍,
孙秀莲听孙文远宁愿绝后也不娶二房,只认准自己心里感动的也是一塌糊涂,抱在孙文远的怀里啊一通痛哭。
孙文远又好一阵的宽慰,这才把孙秀莲给哄了过来。
两个人两下一合计觉得老头说去圣经山烧香求子这事儿可以一试。于是两人选定了良辰吉日,斋戒沐浴三天,孙文远骑着马在前面,孙秀莲坐着轿在中间,后面是四十多个家丁带着金银、五供、素香等贡品直奔圣经山。
孙文远一行人刚到圣经山下,就见山门处就占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位道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老道俗家姓李名长青,道号青阳子。乃是全真教第十八任长门重玄子的首席大弟子,在此执掌三大圣地之一的丹霞洞跟圣经山的掌门人。
原本青阳子在丹霞洞中修行,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圣经山要来贵人,于是从丹霞洞赶来圣经山,带着道观的大小老道在此等候孙文远夫妇二人。
孙文远夫妇客客气气的跟一众老道见万礼数,这才在青阳子的陪同下,拾阶而上,一路开始烧香上供。
孙文远这香上的十分的全面,从下面的龙王庙开始烧,一直上香上到混元大殿。这一路过来大大小小是神像前磕头上香,足足让老两口脑袋大了两号。
青阳子一路跟随陪伴,也不说话,单手打着稽首,偶尔点头。
混元大殿乃是圣经山的正殿,进了大殿什么十王殿、地司殿等十五小殿又都上了一遍,这才进了正殿,什么东岳殿、玉皇殿、邱祖殿等是殿殿烧香,神神扣头。
正当来在给真武大帝殿前敬香磕头的时候,突然真武大帝座下三十六天将中的降妖辟邪元帅雨田的神像无火自然,化为了一滩灰迹。
孙文远两口子好悬没给吓死,吓得两人不停的磕头请罪。一个一张多高的泥胎神像,化成了灰还没有火自己燃了,谁不怕啊。
再加上这降妖辟邪元帅雨田乃是鬼头龙身,左手拿旗右手拿着雷令就在两口子眼前化成灰了,能不怕吗?他俩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够好,神像显圣将怒了呢。
“二位居士,莫要惊慌。你们心中所求之事成了,后面的大殿也不必敬香了,就此下山去吧。”青阳子见神像无火自然,点了点笑着把孙文远两口子扶起来,安慰了一番,让两口子下山去了,临别前老道告诉孙文远十个月后再见。
老道也不管孙文远夫妇听没听懂,自顾自的掉头回到了真武大殿,大殿里面三十六神将元帅变成了三十五个了,老道也没往心里去,念了声无量寿佛转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