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历年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谢韫,在平日的小辈中最属他沉稳冷静,有时他都琢磨不清他这个三儿子的想法,可如今
谢历年蹙眉失望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回答。
“王上,犬子年幼,不知礼数,说的话不可做数。”
景王摆摆手,挂在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软糯的声音再次在大堂中响起。
“谢将军言重了,既然谢公子都同意了,您也不要推辞啦,自幼父王就严厉教导本宫要言出必行”元酥转过身,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景王,故意放大声音问道:“对吧,父王?”
景王尴尬地将本想拒绝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隐约有些铁青,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晚宴有序的进行,中途元酥以身体抱恙的理由提前离场,宴会的主角退场后,晚宴的内容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元酥在杏儿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走在回寝宫的路上。
入夜的石子路在皎月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微光,虽不比元灵殿的华美却别有一番韵味,元酥抬头望向夜空,祥和静美,弯月辰星。
元祁,元亦
谢韫站在远处一眼便看到站在石子路上望着天空发呆的元酥。
月光洒在女孩的眼中似乎洒下了揉碎的忧虑和思念,秀气的眉头紧锁,谢韫一股烦躁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上。
“殿下走吧,小心着凉。”
“嗯好。”
主仆的对话在远处响起,谢韫默默地注视着主仆二人走远。
知年站在谢韫身后隐约之间感受到自家少爷的情绪变化,绞尽脑汁
少爷难道是羡慕景酥公主这样细致入微的待遇吗?
知年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在谢韫肩膀上,矫揉造作地用自己认为温柔的音调说道:“公子,小心着凉。”
谢韫周身散发的寒意愈加浓烈,浓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带有一丝戾气,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知年。”
知年吓得手抖,披风随之落下。
“少..少爷,怎么了?”知年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控制不住的颤抖。
话音戛然而止,谢韫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对于知年来说宛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谢韫走后,如释重负,拍了拍受惊的胸脯,抓起地上的披风,百思不得其解。
马车缓缓停下,谢府门前站着数人。
“老爷,”女人温柔娴熟地迎接从马车上下来的谢历年“没事吧?”温柔似水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担忧。
谢历年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以示回答。
“韫儿,随我来书房。”
谢韫沉默不言,跟随着谢历年进了谢府,无视身旁恶毒如蝎般的言语和眼神。
“哼,真想不透父亲要带这个庶子去圣女的晚宴。”
站在一旁的谢青婉一脸嫌弃地看着从身旁走过的谢韫,双手抱胸,捻着手帕放在嘴下。
“就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父亲应该让大哥去才对呀。”
谢青莹不满,对身旁一袭白衣意气风发的少年满是崇拜。
年仅十八便已经摸到一星初阶的门槛,在年轻一辈中头角峥嵘,无人不称赞谢府的谢洵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
“四姐,父亲常要求我们要谨慎低调,去圣女晚宴这样盛大的场面,让他这种无用之人前去,才能显示谢府的低调。”
谢婉儿身旁的男孩是谢府的老幺谢冉,嗤笑一声,眼中的不屑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
“都闭上嘴。”女人嗔怒,厉声呵斥“都是手足兄弟姐妹,再让我从你们口中听到这种中伤的话,就别怪我家法处置。”
“是,母亲。”
众人像受挫的斗鸡,蔫蔫地垂下了头,不敢再言。
女人便是谢府的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陈恬儿。
平日中陈氏温柔善良,待人亲和,但动起怒来,连谢历年都要头疼一番。
萤烛纱窗,幽静雅致,笔墨纸砚被摆放的一丝不苟,可见主人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
沉重的氛围在父子俩之间弥漫开来。
“韫儿,”谢历年责备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父亲的意思谢韫明白了,”谢韫放下手中的茶杯,“若父亲没有其他的事情,谢韫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谢历年再言,起身离开。
谢韫淡然的态度让谢历年内心更加不是滋味,本应该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谢府唯一的嫡系大少爷。
“老爷,韫儿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陈氏碰巧遇到刚刚离去的谢韫,放慢脚步进入书房,安慰似的拍着谢历年的肩膀。
“恬儿。”
陈氏轻轻摇了摇头,柔声细语安慰着“身为君臣,我们别无选择。”
今日本是谢韫的生辰,却因为谢家功高盖主若再天降奇子,灭门之祸必定落在谢家的头上,被迫改了生辰。
兔死狗烹的道理,让谢历年不敢用妻儿的性命开玩笑,谢韫被养在府外数年,八岁那年才敢以庶子的身份出现在谢府。
本应是一鸣惊人的天之骄子,现如今只能隐藏实力,避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