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风声越来越紧了,我无法再躲在客栈里。客栈中随时会闯入官兵来挨屋搜查,我在一次搜查中,跳出窗户,从后门溜出了客栈。
我披着斗篷,戴着风帽,再以轻纱覆面,只露出眼睛来,似孤魂野鬼游荡在街上,躲避着手拿画像,见人就拦的官兵。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南城门,希望城门已放松警惕,能够让我混出去。事实证明,我有多傻多天真,城门口依旧是戒备森严,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看到城墙上的画像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了,李烨磊的画像已被人摘去。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勉强扶住了墙,大口喘着气,指甲都抠进墙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他的画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们已经知道他逃了出去,放弃搜寻;还有一种可能是……我打了一个寒颤,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已经被人抓住了……
我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般拖着步子往回走。紧张、害怕、孤独、无助……种种负面的情绪快要将我击垮了,让我觉得我随时会在下一步就跌倒在街上,被人抓了去。
走到街拐角时,我看见几个穿着藏蓝色衣袍的人,目光机警,四处搜寻。
那几个人我认识,是上官毅的贴身侍卫。此刻上官毅应该在西肇国都谒见西肇国君,不想他却将他的侍卫留了下来。
我退后一步,躲在了街角的阴影里。
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了我的头脑,我仿佛看见我的面前有两扇门,一扇通向“生”,一扇通向“死”。而就在刚才,我亲手将那扇通往“生”的门关上。
我知道只要我跨出一步就安全了,无论是南越的易劲松,还是西肇的蒙云龙都不敢为难他东昌江陵王的人。可是我没有,我后背贴着街墙,瑟瑟发抖,眼见着他们走过,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不是我活腻烦了,一心求死,而是我宁愿死,也不敢再见他……
待他们走远,我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如虚脱一般,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刚要迈步离开,一柄长剑已抵住我的咽喉。我惊愕地抬头,眼前一花,被人伸手扯掉罩面的面纱。我这才看清眼前持剑的人赫然就是蒙云龙。他一手甩掉我的面纱,目光阴冷地盯着我的脸,咬牙切齿道:“翩翩姑娘让本将军一通好找啊!”
不知为何,这会儿被他捉住,我倒不觉害怕了。逃亡时,时时刻刻的草木皆兵、提心吊胆才最是折磨人心志的。此刻尘埃落定,木已成舟反而让我感到破罐破摔般的浑身轻松,不管怎么说,我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见我缄默不语,神色平静,他诧异地抬抬眉毛,手中长剑一递,剑尖儿触到我的肌/肤,已让我感到微微的刺痛。我咬牙闭上了眼睛,只等他一剑将我刺穿。
我等了会儿,他没有杀我。我睁开眼睛,见他已撤回长剑,“本将军从不杀女人。”
他看着我,“本将军亲自去了趟倚红院,不想只见到一群庸脂俗粉……”说到这儿,他似乎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接着道:“翩翩姑娘既不是倚红院的头牌,倒让本将军对姑娘的身份分外好奇。”说着,吩咐手下的人,“将她带回大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几个人过来抓住了我,我有片刻的犹豫,要不要一头撞到墙上,将自己灭了口,一了百了,免得连累他人?
然而,我终究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别人要我的命,我无能为力,让我自己杀死自己,我还真没有这个勇气。所以说实话,我很佩服自杀的人,同时也会感到无法理解,自己都敢杀,还有什么事儿熬不过去的。此刻求生的本能让我顺从地由着他们将我绑了起来。
不过我很快就后悔了,我要是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我一定飞身撞墙,给自己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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