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师傅送回道童们,跟无邪回去,老公公就找来了。说要和小王爷讲讲王爷当年事,小师傅也就让无邪跟老公公去。
到了老公公住处,老公公就急切问:“小王爷曾代王爷说老奴计划不周,老王爷可有授意?”
无邪顿时毛骨悚然,觉得这老货简直走火入魔了,无邪说:“你那计划,多是自以为是,想借还在王府的旧人装神弄鬼,恐吓什么恶奴外人,使他们相信先王送遗孤回去复仇这一套,简直异想天开。那些人当年都不怕,而今得了权势更不怕了。王府旧人也不是个个如你一般忠义,一旦有人泄密,那今日众人会被你害得多凄惨?!”
老公公面如死灰地说:“我也知道如此去做艰难,可老奴如何拿得出确切证据证明小王爷。何况当年王府中的确传言贼子欺内瞒外,不接终南山太妃是怕接回个小王爷,那小宗就嗣不了王位。”
无邪呵斥地说:“证明一件事真伪,最好的办法是拿出证据让自己相信。你现在自己都将信将疑,别人怎么会轻易信你所说?要有人证物证,还要相互印证,让人辩驳不得,明白吗?先想想先王当年给红颜知己留了什么信物,谁能证明;再证明先王妃却是有后,谁能证明有何物证;最后再证明那后人是谁!你明白吗?你需要的首先是一件或几件先王贴身贵重的会送给红颜知己,会送给王子的信物!其次是先王亲随和侍女证明,先王与太妃之事,这其中必须要有先王对太妃有过承诺,太妃的确有孕,先王死前念念不忘要接回太妃母子!最后,找到先王与太妃居所,为太妃接生之人。”
刘公公眼睛发亮地说:“这要全备齐确实万无一失。今日王家李家四人可证明先王诸事。老奴保存着先王留下的四颗宝印分别是私印、字印、号印、道印,当年王府混乱,老奴准备拿来以后为先王撰写遗诏,号令王府旧人,佐证贼人恶行的。如今这四颗宝印就还给小王爷最好不过。至于终南山别业,反正小王爷说火葬太妃以风葬于终南山,老奴让李平带终南山崇圣宫之人查看,录下见证口供。至于接生之人,王府自有照顾先王一生的忠贞嬷嬷。而小王爷这锦袍,老奴从未见过,但这衣料,非富贵豪奢之家不能用。两京十三省关西七卫,除了天家与五大国公,只有藩王有资格给四岁童子穿这等云纹描金织锦衣物,天下藩王以秦王一系最为尊贵豪富。”
无邪认真到:“你再这么行事疯癫多有疏漏,会害死大家,你明白么?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小王爷到底有没有、是不是我,只想复仇。可你把我和师傅们还有杨大人、王府诸多忠义之人牵扯进去了,我们不想陪你死!你这疯子!”
老公公跪下叩首说:“老奴不会再错了,老奴都听小王爷的。小王爷可还有吩咐?”
无邪冷声说:“起来吧。已经绑到一根绳上,我也不想苛责于你。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要想办法把王印给偷梁换柱拿出来,还有先王亲笔遗作,所用旧文房四宝。另外可有能写出先王字迹的人?若有需要我要替先王写绝笔遗奏。还要给那贼子一颗假印,只要我们闹起来,他就百口莫辩。”
老公公兴奋地颤抖着说:“小王爷大才,这事老奴跟王劲一起办。老常家娃子曾经做过先王书童,被先王解除军户又送到学院读书,对王爷字迹熟悉。这古都长安,多有以盗墓挖宝造假文玩为生的人,想让他造什么就能造什么。”
老公公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姜黄色挂着流苏的锦囊,双手递给无邪。无邪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这老货竟然随身带着先王四宝。四颗宝印分别是一寸到三寸见方玉印,分别写着:朱诚泳印、朱信之印、宾竹道人、飞云驭气。
老公公看无邪神色不愉,连连解释说:“老奴本来就是为了送印宝来的。”
无邪认真的说:“你切不可肆意妄为,凡事都要与王劲商议,拿不定主意,可以找我师父,绝不可自作主张。”
老公公也认真地说:“老奴记下了,小王爷勿忧。小王爷要收好宝印,这可是先王最贵重最喜爱的贴身之物。这只锦囊也请小王爷收下,是先王留下私房钱中的明珠,此去路远,老奴不能随行照顾,小王爷需要银钱傍身,老奴就准备了。”说完又递过来一直坠着玉佩的黑色锦囊。
无邪看着那大大的锦囊,又气又笑说:“我又不是败家子,要这么多明珠做什么!我二师傅也早给我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钱袋,这么多明珠金银再加上那四颗大玉印,我这小胳膊小腿儿能背得动吗?”
老公公献媚地笑着说:“老奴都想好了,让干孙子跟着小王爷伺候。”
无邪无奈说:“我有师侄云逸跟着,你干孙子还是好好孝敬你吧,你也老胳膊老腿儿的,正好需要。”
老公公急说:“天家子弟,自该有伴当家奴,也算老奴私心,老奴也不想那两个好儿郎一直随老奴守陵,请小王爷成全,要不带一个也成。”
无邪无奈点头说:“能忠孝地待在王陵苦守几年,也该酬谢,明后日你带一个来,就当给我当做玩伴。可还有什么要交代?”
老公公笑着说:“还有两件事,一则先王留下的私库,老奴拿了五万两给诸位道长和大人做查证耗用,三万两进北京,两万两用于长安。现在算上几处田庄酒楼商铺和先王赏老奴的一万两上下,最多还有十五万两。给小王爷交个底,需要银钱上下疏通,不用吝惜。只是,这坐吃山空得下去,也不知以后如何,还请小王爷不要拿明珠随便赏人,若有不忍言之事发生,长安银钱产业难有幸理,这明珠也最少值得万两,可保殿下以后衣食无忧。”
无邪冷声斥骂:“你这老奴,安排后事吗?你后事自有我来料理,你担心什么!说另一件事吧!”
老公公哽咽一声说:“老奴想带王府旧人中忠义之辈拜见小王爷,多是受过先王大恩之人……”
还不等他说完,无邪就说:“见不得,‘几事不密则失其身’,此时不可冒险。你要是想收他们的心,可以用太妃名义,就说终南山风夫人,死后留下些财货赏于先王忠属,其他事除了核心之人,要绝对保密。也不能再叫小王爷,你叫我少爷、公子、无邪都行!”
老公公灿灿地说:“是,少爷。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无邪哭笑不得地说:“你莫要大意,误了大事,就误了我等性命!回头我从先王诗作里找个名字,也可以用此事做做文章!你有先王诗集文集什么的就送一本给我。”
老公公喜上眉梢说:“有,先王作有《经进小鸣集》,老奴虽然看不懂,但也有抄录一本,这就寻来给少爷。”说完就从他那大包袱里掏出油纸包裹的书递了过来。又说:“秦王一系,取名有成规,少爷该取个像朱秉欆类似的名字第三字换个其他木字偏旁的就行。”
无邪翻来翻去,最后选了一首合适的《春日写景》,诗云:“楼阁深沈画景长,淡云轻霭散晴光。柳堤风煖莺莺巧,花径泥融燕燕忙。歌管传声来别院,鞦韆送影过邻墙。青春莫负韶华好,秉烛还须照海棠。”
无邪问老公公:“这《春日写景》何时何地写的?我想取这最后一句叫秉棠,你觉得如何?”
老公公想了半天才说:“老奴不知这诗何时何地写的,但应该不是宴会上写的,像是每日在书房所做诗之一。大可将这诗改几字说成十一年春先王和太妃在终南山写的,以最后一句为少爷取名,这其中之意可说是教诲期许,不负韶华,‘棠’通‘堂’,秉堂可理解为继承王业。”
无邪笑着说:“你这歪门邪道的心思就是多,就按你说的办,明后日找可靠之人刻一方朱秉橖印,要做旧成三年前的,你和王劲一起去办。大后日早间我出发前,给我即可。”
老公公拱手说:“是,老奴找给先王刻私印的老工匠制印,等他制成,带他去王陵守陵。”
无邪笑着说:“好,把我先回去休息了!”
无邪回去和大师傅静坐一会儿,就洗漱休息了。第二日一大早,正和大师傅练十二势,老公公就带了一群人呼呼啦啦来了。
大师傅只好请众人去花厅。不等别人询问,老公公就说:“这是王府以前的玉匠常业一家,他的两个儿子王府以前的仪卫常澎、常湃,那两个真人见过的仕子是他的孙子常敬仁、常敬义。老常头送儿子来护卫少爷,孙子来做伴当书童。那杨嬷嬷和王杨氏是来照顾少爷。”
王劲也拱手说:“请真人留下他们,进京之事多些人照顾少爷,也是为了不出差错。”
大师傅笑笑拱手说:“诸位高义,大人们留下,小仕子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耽误了学业。”
小师傅也笑着说:“无邪带六个师侄烤鱼吃,与我全真教义不合,小道也打算让他们以后就跟着无邪去游历。常家孩子当真不必跟随。”
老常头拱手说:“让敬仁敬义随小王爷读书,小道长们和小王爷练武,不更好嘛。真人就别推辞了,小老儿谢过真人!”
大师傅拱手谢过说:“无邪,快谢过诸位!”
无邪上前长揖及地说:“谢诸位爱护!”
等抬头一看,王府旧人跪了异地,老常头感慨的说:“我等均受先王大恩,无以回报。先王更是解了常家军户,常家世代不敢忘!少爷遭了大难,常家力薄,但敢效死力!少爷无需多礼,我等家奴受不得!”
无邪红着眼睛说:“诸位忠义,这礼却只嫌不够,快请起,莫要折煞小儿!”
大师傅、小师傅和杨一清也赶紧扶起众人。二师傅去安置众人,无邪却把杨一清拉到主位坐下。杨一清茫然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