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满足现状的人,在现实的洪流中被击打的体无完肤的时候,一切症结都显的那么不堪。
是夜,我坐在正厅的餐桌前,神情恍惚,于以往的发呆走神不同,这次我是真的魂游天外了,连茗儿姐的呼唤都没有听见,我只是呆呆的坐着,直到晚饭结束,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才将我惊醒,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没顾上身前的父亲,和摆在自己身前的饭碗,匆忙起身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习惯性的走到窗前,这次我没有坐下来,我得站着,这次想的事情有点出乎了我的理解,我觉得脚踩实地才能让我又真实的感觉,看着我毛毛愣愣的样子,我父亲走到院内的石墩处坐了下来。
“怎么?吓着了”这老北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你真想打听知道什么事情,不出一个小时,摆在明面上的事情都能知道个七八,父亲看我这失神的样子问道。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我怕了,可我是个男人,说我羞愧与自己的表现,同样都是读书人,为什么我没有表现出来值得称赞的一面,一直在书香下生活的我,第一次有了一种烦躁和否定自己的感觉。
见我没有答话,他自说自话了起来。
“唉!你父亲我小时候家里的亲戚朋友,邻居看着我都说这孩子跟个姑娘似的,见人就害羞,小脸红扑扑的,都跟你奶奶说这小子生错了,要是真真的大姑娘就好了,你奶奶总是不高兴,说这么大点的孩子什么表现都是正常的,当然了这是和外人说,总得给自己家孩子提提气不是吗?回家里就一个劲的训我,叫我像个男孩子一样大气一点,那么大点的我懂什么啊!还是那个样子!等我大了之后,你奶奶要走的时候,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放,就担心我那唯唯诺诺的性子被人欺负,连眼睛都没闭上,这是死不瞑目啊!那时候我觉得得让你奶奶安心,只要别人不惹我,那就相安无事,但是别人惹了咱了,即使都快吓的尿了裤子了,也能手里攥着两本书,上去跟人干一仗,久而久之的身边就没了那些瞎嚷嚷的人了”
“你跟那时候的父亲不一样,打小你就闹得不行,有自己的主意,本来父亲想着就让你一直在我身边跟我读书,可逆看着别的孩子都在学堂上学,非得要去,我都由这你,看着你现在学得那些东西,父亲我是看不懂了,但是我不觉得我所学得学问比你差到哪里去了,虽然你有些看不惯爹这酸腐样子,但这些都没什么妨碍,你走好自己的路就好,至于你想不通的想不懂的小事爹都能给你开解明白了,但着乱世的大事,爹解不了,也无能为力,前几天你和爹说,有你在,爹很开心,身逢乱世,国不将国,家不将家,爹也和你说一句,你是爹的儿子,乱世主要讲究的是安身,你我平头老百姓,遭不住这些洪流的,你别想太多,凡事有爹在,都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咱们老北家还有我,垮不了,你做好自己,万事皆安,爹还没老呢,正当年,守住你们两个孩子不说富余吧!但是正好”
说完也没管我什么反应,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话不多,时间也就那么几分钟,但是这些话是这几年我父亲对我说过最多的话,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怕自己蒙的哪一个劲有点接受不了自己,都能拿自己小时候像个姑娘的事来开解我,若不是今天这个背景下,我想我的嘴角怎么地都会扬起一点的吧!
我不懂老一辈人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即使是以前父亲也提过那么几嘴,我也不能详尽了解,说的话总是那么轻描淡写,毫无波澜,这一点与我们这一代就有了明显的对比,我们说话总是很大,狠不得嘴里能给这些在平淡不过来的事情说出个花来。
我很开心有个这么聪明的父亲,使得我也沾了些光,即使我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大到了我否定自己的地步,在老一辈看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毕竟前面几十年发生的大事都是顶破了天的。
父亲说完这些话后,我得到了一些缓解,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我那些同学们的身影,我不知道他们那卧轨的举动是有恃无恐,明白政府不会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动手,还是无有所畏惧,今日你们不让我们上车南下,就让火车从我们身上碾过去,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想法,对比我这个看客,都显得高尚的多,为什么高尚,因为他们想的是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即使微不足道,蚍蜉撼树。
在今天之前对于这些我没有任何感触,我不知道,不清楚我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态,也许今天换做另一人做出这件事情卧在那轨道上,我都不会是现在这种羞愧到无法直视自己的状态,可偏偏是方想,在我心中最完美的只能出现在诗经中的女人做出的事情,她即完美又高尚,使得我连脑海中出现她的身影都有一种罪恶感,羞愧与自己的不作为,羞愧于自己出现在火车站中,像北平巷头巷尾的咬舌妇女一样磕着瓜子看着热闹,使得我无法直视自己。
少年的心中总会有一个完美的身影,哪怕是一直在心中,从未宣之于口,北河的心就留在那车站的一幕,他父亲虽然能知道大体的情况,但那不能宣之于口的,隐在内心的确看不透,像是站台上与站台下的距离一般,那是一个硕大的鸿沟从思想到作为一切的一切都显现在那鸿沟中,一览无余,北河觉得得有所改变,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这个改变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他的内心已经无法正视自己了,一个柱子固然是好,但是总会有人嫌你碍事的,更何况乱世中的柱子被砍倒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