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叶孜见坐在马车内,听闻学院门口熙熙攘攘声,方才掀开帘子来,一抬头正好看见眼熟的两道身影迎面而来,眼里不由自主的带上笑意,挥了挥手,小厮立马将矮凳放置了车门处,这边叶孜见早已经跳下了马车朝面前那两道身影迎去了
顺手牵起宁宁的另一只手,朝着叶孜灵笑道,“怎么样?今日总没食言吧?说了来接你就定来接你”
叶孜灵瘪了瘪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宁司箫呢?没跟你一起来?”
“没规矩,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也是要叫他哥哥的”
叶孜灵双目一瞪,“我又不是没亲生哥哥,作何要叫他哥哥?”
叶孜见瞟了她一眼,“那宁宁也不是你亲妹妹啊,你作何要叫她妹妹?”
“那自是因为我没有亲妹妹啊,所以宁宁自是我妹妹!”
“所以灵儿的意思是若是爹娘再给你添了个妹妹,宁宁就不是你妹妹咯?”
叶孜灵被叶孜见的话一噎,顿时跺了跺脚,“哥哥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就知道欺负我”
“你......”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谁又欺负咱们的灵大小姐了?”
两人朝身后一看,宁司箫手里提着两包蜜饯果子正走过来,笑盈盈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叶孜灵眸光一闪,快速闪过一抹羞赫,随即理直气壮的道,“宁司箫,有了好吃的不与我们分享,莫非是想独吞不成?”
宁司箫无奈一笑,对这姑娘的态度也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对她也是了解的,性子是骄奢一些,人还是不坏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喜欢他们,背地里如若听见有人说他们坏话,第一个冲出去的也是她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本就是给你们买的”
灵大小姐满意了,昂着头阔步走去,“那还差不多”
从学院到山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宁宁自从见了宁司箫就成为了他的腿部挂件,即便坐在马车内,也是紧挨在他身旁,一刻也不肯分开,嘴里吃着宁司箫喂给她的蜜饯,小短腿一搭一搭的甩着
“对了,怎么不见端王府的马车?”
宁司箫他们来的算早的,叶孜灵她们出来又晚
叶孜灵也没多想,快速道:“沐成雪都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听夫子说生病了”
“可有说是什么病?”叶孜见接言道
“不清楚”,叶孜灵摇摇头,“这个夫子倒没说”
“不来也挺好,这几日沐成雪不在,她的那帮狗腿子都安分不少,我瞧着这几日连学院的花都开得好看些”
叶孜灵瞧着叶孜见朝宁司箫挤眉弄眼,直觉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事”
“那他朝你使什么眼色?”
宁司箫一本正经的,“他眼睛抽筋了”
叶孜见:“.....”
端王府内,
通往后院的主路径上沐成雪直挺挺跪在那,感受着路过的丫头小厮们的异常眼光,以及耳畔传来的窃窃私语,指甲刺进肉里,整个掌心生疼,沐成雪却毫不在乎,拳头死死的握着
“哟,这不是郡主嘛?怎么跪在这了?”
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从沐成雪面前响起,不等沐成雪抬头,人已经蹲下身来,双眼与沐成雪平视着,只是那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以及嘲讽
“柳姨娘,就算我跪在这,也是朝廷钦赐的郡主,论尊卑,我是主你是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来看本郡主的笑话了?”
沐成雪眼里闪着冷光,朝着一旁的侍卫道:“你们都是死的不成?柳姨娘以下犯上,不分尊卑,藐视皇家威严,拉下去,乱棍打死”
“沐成雪你敢!”
柳姨娘直起身来,起身的幅度有些大,袖袍都甩到了沐成雪脸上
“我虽是个妾,却也是王爷的人,你虽是郡主,身份高贵,却也不能不尊长幼”
柳姨娘余光扫着小道隐蔽处的熟悉身影,面上满是悲愤凄凉,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往地上砸着,身体轻晃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妾身虽地位轻贱,却对王爷一片忠心,从不做出与王府颜面有碍的事,平日里也都是兢兢战战的过活,唯恐惹得旁人不快活,今日本是出自一片好心来安慰郡主,却不想被郡主如此折辱,扣下如此帽子,罢了罢了,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郡主既如此说,妾身不如一死,免得污了王爷的颜面,省得有王爷识人不清一说”
沐成雪面上满是嘲讽,从小在这帮女人窝里长大,早见惯了各种各样精湛的演技,但她有个当皇贵妃的表姐,以往这些人也不敢惹到她头上,对于这些手段,她虽看得清楚,也不过是一笑了之,当个笑话罢了,如今只不过是暂时失势,就偏生有些不长脑子的蠢货找茬找到她头上来了
“王爷又不在,柳姨娘你这眼泪流给谁看呢?我可不是王爷,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可惜了你这精湛的演技了,放在府内确实屈才了,这要是在那台子上,说不得早成了万人捧的角儿了,你......”
“沐成雪你放肆!”
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威严的身形走近,现场的所有丫头小厮着忙慌的跪了一地,倒是柳姨娘,看到来人仿若看见了救星,苍白的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喜意与委屈,战栗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王爷”
端王轻轻的拍着怀里美人的背,眼神凌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女,“本王早就听闻你性子嚣张跋扈,如今一见,过犹不及,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出手便要人性命,二弟身子体弱,平日里也不便管教你,倒养得你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来,今日我便代他好好管教管教你,省得你这性子日后闯了大事祸及大家”
“大伯父!”
沐成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是女子,平日里与端王也接触不多,王妃久居京都,管不到她,她爹身子体弱,整日里药不离口,她娘更是不得闲,她爹就是她娘的命,时时刻刻陪着,唯恐她爹出事,
因着她郡主的头衔,除了端王与世子,这府里便是她最大了,往日里说一不二,想什么便做什么,既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顾及旁人的想法,底下的人若是不及她心意,轻则打骂,重则伤人性命也不是没发生过,偌大个端王府,少一两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做的干净些,不惹出事儿来就行,因此她手底下的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看见她被罚跪,多的是人心中暗爽,以至于柳姨娘来为难她,竟无一人替她出头
“来人,将郡主压到祠堂去,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另外,派人去跟学堂说一声,郡主念了这么久的书,竟连最基本的尊亲长辈都不懂,这学堂也暂时不必去了,先在府内好好学习规矩吧,将之前的教习嬷嬷请回来,好好教教她”
“大伯父,你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你......”
那边沐成雪还在挣扎,这边端王已经不想听下去了,脑子里想起一个时辰前钦差大人带来的消息,更是恨不得掐死沐成雪
“带下去!”
“大伯父!大伯父!王爷!”
沐成雪现在有点害怕了,使劲扭着身子却抵不过抓在她胳膊上如同两只铁钳的手,“放开本郡主,你们这些贱奴,谁允许你们碰本郡主的,我要杀了你们!”
一回头看见柔弱靠在王爷怀中的柳姨娘眼中的嘲讽与得意,沐成雪更是一阵怒意直冲头顶,“姓柳的,贱人,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定不让你好过!”
“王爷~”
柳姨娘抬起泪汪汪的眼,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害怕
端王的脸色更黑了,
“还不快带下去!”
边说着边轻抚着柳姨娘的背,安抚道:“你大可放心,若她日后再敢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说,不说别的,端王府本王还是说了算的!”
“嗯”
柳姨娘满是信赖的将身子全部依附在了端王身上,只是话音刚落,一个灰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了端王身旁,行了一礼,声音却是不卑不亢
“王爷,老王爷寻您过去”
端王身子一僵,冷脸瞧着来人,这人一向跟在他父亲身旁
“我二弟呢?”
“自然也在老王爷那”,来人痛快的回着话,“王爷还是莫耽误了,老王爷还等着呢”
“王爷~”
端王对上柳姨娘那担忧的眼神,原本冷上两分的心又暖了回来,轻拍着柳姨娘的手,硬声道:“放心,这次谁也救不了她,本王也绝对不会容许让你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还不走!”
柳姨娘望着远去的背影,眼里的担忧和柔弱瞬间消逝,转瞬是一股嘲色,曾经以为是依靠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她是因着爱,哪怕不要名分也跟了过来,本以为对方是与她一样的心思,结果呢?现实给了她一个狠狠的巴掌,在那个女童大冬日的命人将她推进寒池的时候,在她六伏天只因挡了少女的道在大庭院里被罚跪的时候,他从未出现过,一开始她只以为是下人不敢冲撞那少女的势,欺隐瞒下她受辱的消息罢,直至那日,
柳姨娘抬手抚上腹部,摇摇望着祠堂的方向,眼中满是恨意,哪怕在这府里如履薄冰,活得寸步难行,她亦不曾那么绝望过,直至那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
“沐成雪,端王府,血债血偿,就让你这么轻松的就倒下可不值得,你可得好好活着啊,好好活着,才能看到我送给你们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