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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阿绣喜欢振伦,粒子知道,粒子不知道振伦知不知道。阿绣说,五年级的时候就喜欢他。粒子记得阿绣和她说这些话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粒子去她家,两个人一起坐在房间的窗户前,窗户的斜上角就是振伦的家,振伦家在对面的那栋宿舍楼,阿绣家在一楼,振伦家在六楼,现在想来,阿绣一直在一个仰望的姿态,每天看着湛蓝的天空,也是喜欢的方向。阿绣五年级的时候和振伦同班,到六年级没有分班,到初中,还是在一个班。阿绣笑着说,振伦有时候会在他家那里的窗户探出头来,和对面楼的她打招呼。

我想,那一定甜蜜极了,即使振伦似乎并不喜欢她,这世界上的所有感情,除了两情相悦,其他的都让人心酸落泪。一边说着不期盼什么,好像和他说说话就满足,一边又想得到更多的什么,要把他的所有的占为己有。今天对着一点点沉下去的夕阳说,我不喜欢他了。明天睡醒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想他。拼命清醒克制尽量不去打扰他,却也在某个心潮涌动的时刻忍不住和他多说几句。大概,喜欢着一个明知道无望的人,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阿绣曾经很喜欢那个少年,粒子记得她眼睛里那种悲伤,还有落下的眼泪,或许是青春期少女的故作伤悲,读起来还有些矫情,但是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理解的,那种青春的纯粹的眼泪,每个人都懂得。

阿绣和粒子在读二年级的时候认识,但是中间没同过几次班,小学老是分班,两个人只是会一起去上学。那时候每天早上,学校里六点钟的广播开始放歌,阿绣总是很快就准备好了出门,她会在粒子的楼下喊一声,然后就上到二楼,在门口等着粒子,那时候,通常是粒子还坐在桌子前,外婆在给她梳两个马尾辫。然后两个人就会一起去上学,粒子记得她们一起背着重重的书包,坐在学校门口的早餐店吃早餐。粒子知道,自己对阿绣来说,也许不那么重要,因为小时候,一起去上学的时候,阿绣遇到别的同班同学,就会把粒子甩在身后,阿绣也很少会出来一起玩,阿绣安静爱学习,和粒子不一样。但是粒子一直把阿绣看做很好的朋友对待,经常去她的窗前找她,有时候也没想到会是打扰。

小镇天冷的时候,大雾蒙蒙,六点的天空特别特别黑,在去学校的路上没有路灯,站在路的这头看过去,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眼前的早餐店亮着灯,那灯在雾气和黑暗之下显的尤为明亮。那时候粒子和阿绣都是小孩,怕黑,就一起背着书包在路上跑起来,笔盒在书包里随着跑动的颠簸发出响声,书包随着跑动一下一下打在背上,跑着跑着,书包就歪了,要抓紧书包背带再跑。

有时候,碰巧放学遇到了的话,粒子就会和阿绣一起回家,不然就自己回家,或者还有其他的小伙伴。那时候回家的那条路有很多小道,从这里穿进去,从另一边的那个路口出来。皇哥经常和另外的伙伴,趁着粒子和阿绣走在后面,急速穿入小道,在粒子和阿绣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从路口蹦出来吓人。在快回到家的那段路,有个大铁门,银白色的漆褪色剥落,被街边扬起的灰尘年久月深的染上一层朦胧的皇。大铁门上用红漆写着四个字“订做棺材”,粒子每次走过那里都很害怕,大概因为“订做棺材”和死挂钩的不明生物总是让人阴森森的背脊生出凉意,也因为那个大铁门破旧,站在外面看的时候,可以窥见里面长的很高杂乱的草,还有长满了厚厚青苔和污垢的屋顶斜梁。大铁门里关着一只狗,他们说里面是一只狼狗,粒子不知道,反正走过去的时候,偶尔会听到链条响动或者是狗低声哼哧的声音。

忘记从那一天开始,调皮的男生们会去故意招惹那只狗,他们捡好石头,等到粒子阿绣还有其他小朋友回家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往大铁门上丢石头,石头砸到大铁门上发出碰的声响,里面的狗会马上狂叫起来,并伴着挣脱锁链的声音,粒子她们每次吓的拔腿就跑,那狗的狂叫声带着攻击和威胁,好像已经跑了很远,那声音还似从声后传来,那是一种让人发麻的叫声,哪怕隔着铁门,在烈日之下,也觉得害怕。粒子们越怕,调皮的男生们就越爱捉弄别人,通常是那石头一丢,一大波孩子就跟着狂奔。粒子总觉得,也许在某一天,那条狗就会挣脱那条链子,会冲破那破旧的铁门,会跟着他们追起来。

阿绣和粒子,振伦和皇哥,大家就这样一天天慢慢长大了。人们经常问,如果可以穿越时间,你想做什么。粒子想,如果让她回到那时候,她应该愿意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粒子,有没有期盼着长大,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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