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二日,谌怀安就在胡叔的安排之下,去四方岩把刘雯娟接到了左家塘机砖厂。
在财务科长谢晓云的指导下,吴春花手把手地辅导了两天之后,刘雯娟于元月二十五日正式接任左家塘机制红砖厂出纳员。
刘雯娟接任出纳员的那天下午,我与林卫新、白灵、奚茵茵,以及刘雯娟的舅舅和胡叔、维清舅舅等,都赶到机砖厂食堂共进晚餐,表示对刘雯娟的祝贺!
希望她尽快地从阴影中走出来,重新振作起来搞好本职工作。
副厂长左光荣、葛永中,技术质量科、尹冬生,安全保卫科、麻老五,财务科晓云、吴春花,医务室的刘新华、宋晓丽等人。听说胡大队长和我、蒋维清都要来,早就耐不住了,好几个都亲自在厨房里忙乎起来。
当我们来到机砖厂食堂的时候,左光荣副厂长等人正在忙着摆桌上菜。
其中麻师叔的举动特别引人注目。只见他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满脸红光、精神充沛,看上去起码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见我走了进来,赶紧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来。
我惊奇地说:“麻师叔,真没想到您这么一打扮,显得又年轻又帅气了,我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麻老五笑着说:“谌天,你就别拿俺穷开心了!人老了就犹如水过三秋了,哪里还配用‘帅气’这两个字呢?”
左副厂长笑着说:“谌厂长,你还不知道呀?人家现在是安全保卫科的麻科长了。
元旦节那天还新娶了一房老婆成了家。他那老婆又能干又贤惠的,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起码年轻了十岁,他能不精神焕发吗?”
我说:“啊!还有这等喜事,麻师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结婚那天怎么说也应该请我喝杯喜酒的呀?”
麻老五说:“还不是搭帮左副厂长从中牵线、极力说合着才成的。我本想请你们过来热闹热闹的,可是转而又觉得我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结婚不适合讲排场了,况且我那婆婆子也想低调行事。
这样吧,我把俺婆婆子、还有我那位继子都叫过来,和你认识一下,今后也好走动、走动。有机会再请你喝酒吧!”
说着,麻老五对着厨房喊道:“婆婆子哎,快点出来一趟咯!”
“哎!来哒、来哒!”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炊事员答应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麻老五说:“婆婆子哎,这位就是俺贤侄谌天。焕儿在哪,你也把他叫过来认识、认识呗。”
那婆婆子说:“焕儿今天当班,好像已经停机了。”
说着又对谌怀安说:“怀儿,你去叫一声弟弟,要他快点过来。”
“好的!”怀安哥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才转过身来对我说:“谌厂长好,好几个月不见了,还好吗?对不起,我身上手上尽是油就不和你握手了。”
我这才惊喜地发现,此人原来就是厂里食堂炊事员吴婶。
我说:“原来是吴婶呀,哦,现在应该叫五婶了。恭喜、恭喜!”
这时候,怀安哥带着一个穿工作服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说:“爸、妈,叫俺干啥!”
麻老五说:“焕儿,快来见过你天哥!”
那年轻人转过身来对我说:“小弟见过天哥,我叫麻焕新,十七岁了,机砖厂压砖工。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关照。”
我不解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左副厂长见我这种表情,连忙解释说:“这是五嫂的儿子,他原本也就姓麻。他爸走得早,一直是吴嫂把他带大的。你在厂里那会,他还在读书,自然不认识他了。”
我这才高兴地拉着焕新的手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改姓麻了,没想到你原本就是姓麻。
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来,我又多了一个焕新弟弟!不错、不错。”
这时,胡叔说道:“好啦、好啦,人都到齐了,大家入席边吃边聊吧!”
于是,大家分成两桌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
我倒满一杯酒站了起来说:“请大家跟我一起站起来,这第一杯酒首先为我们左家塘机制红砖厂越办越红火!干杯!!”
这时大家一齐站了起来,高呼着“干杯!”喝下了第一杯酒。
我接下来又满上第二杯酒说道:“这第二杯酒,为麻五叔、五婶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干杯!”
“干杯、干杯!”大家都高举着酒杯欢呼着。
谌怀安也举杯说:“第三杯酒,为刘雯娟同志接任左家塘机制红砖厂出纳员,干杯!祝刘雯娟同志工作顺利!”
大家又一起跟着举杯祝贺着。
其实,刘雯娟也是个聪明懂事的人,她似乎从这次对她的工作安排,和大家的一些言行举动之中悟出了什么。
总之,她选择了放下,豁然又变得开朗起来。脸色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消沉、阴冷,终于又浮现出红晕和笑容。
刘雯娟站了起来,也举着杯笑着说:“感谢怀安哥,感谢在坐的各位领导、各位长辈的关怀和祝福,我今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今天我却必须喝下这杯酒,表示我将会告别过去,迎来一种新的生活!谢谢大家。”
说完,刘雯娟把酒杯送入嘴边就要喝。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谌怀安慌忙起身想制止,可是来不及了,雯娟早已经把那杯酒喝干了。
怀安哥心疼地说:“雯娟妹妹,不能这么喝。要不会受不了的。”
雯娟说:“谢谢怀安哥的关心,我只喝了这么一小杯,没事的。”
这时候,麻焕新也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是梅山三兄弟,加上俺已经是四兄弟了。而今天是我们四兄弟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我感到非常高兴。
所以我建议我们四兄弟换成大碗,喝个痛快,庆祝、庆祝如何?”
说着,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四个足足能盛一斤酒的大碗,又提起一大坛酒,倒得满满的四大碗酒。
从碗平面面看去,那四大碗酒真的满得不能再满了,碗中央的酒,居然像乌龟背那样凸了起来,微微地闪烁着水波,而碗口却就是没有向碗外溢出一滴酒。
然后麻焕新一拱手说道:“不知兄长有闻唐代李贺《苦昼短》乎?‘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说完只见他耍魔术般随手把其他三大碗酒向空中抛去,那三大碗酒在空中交叉着旋转了三个圈之后,居然停留在在我们兄弟三人面前离餐桌一米多高的上空里,飞速地旋转着。
顿时,空中响起一阵“呼——”的响声。然而,那酒仍旧是那么满,桌子上及四周均没有外溢出一滴酒的痕迹。
焕新再次把手一共说道:“小弟不成敬意,请三位哥哥一干而尽!”
说着他端起桌子上所剩下的那碗酒,“咕咚、咕咚!”喝个精光。
麻焕新的这一举动、只把在场的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才十七岁的小伙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深藏不露,竟有如此深厚功夫。现在就看我们这三兄弟如何接招了。
这时怀安哥和林卫新对我使了一个眼色,笑了一笑,稳坐在席上丝毫不动。
我见了,默默地念动咒语,慢条斯理地伸出剑指画了一个符,然后剑指指向那旋转着的三碗酒。
只见那三碗就中间似乎有一条水龙探出头来。我再把剑指一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在我们三兄弟面前一挥。
接下来,我们三人都张开嘴。只见那水龙从旋转着的碗中腾空而起,随着我所划的那道弧线,交叉着飞进来我们三兄弟的嘴中。
几秒钟过去,那大碗就早已被我们喝得干干净净,然后那三个大碗也平平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
我们三兄弟同时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碗亮了一下,表示碗里已经不剩一滴酒了。
这时麻焕新又把手一拱,说道:“感谢三位兄长赏脸。从此三位兄长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小弟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说:“焕新弟弟,此言不妥。哥哥只要求你干好本职工作,照顾好你爸爸妈妈就行了,没有什么值得去赴汤蹈火之事!”
胡叔说:“你们既然成了兄弟,大家就应该坦诚相待、肝胆相照!好了,这功夫也试过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大家一起喝吧。”
说着,举杯招呼大家一起喝酒。
晚餐后,我们和刘雯娟与谌怀安等人话别准备回程。
左光荣副厂长带领着一行人送我们到机砖厂大门口。
刘新华、宋晓丽握着我的手说:“老师,今后你还得抽时间来指导我俩的工作,可别把我俩给忘了!”
我说:“如果你俩遇到什么情况,随时都可以找我。找不到我的话,跟俺哥说一声就是了,我会随喊随到,绝不会忘记你俩的。”
麻五叔两口子带着焕新弟走了过来。
吴婶递给我一个密封小坛子,说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坛湘西腊肉,是蒸熟了的,你拿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说:“五婶,我怎么好意思要您的东西呢?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五叔说:“这是你五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别客气了。”
我只好接过那坛腊肉随手递给林卫新,说道:“谢谢五叔、五婶的关心!”
焕新弟说:“天哥,没事常来走走,俺会想你的!”
我笑着说:“没想到焕新弟弟的嘴这么甜!天哥记住了,我会常来看看你和五叔、五婶的。”
这时,维清舅舅上了胡叔的车,而我却带着白灵、林卫新一起招呼雯娟的舅舅彭大队长上我开来的吉普车。准备送彭大队长去四方岩之后,再绕道去林场。
刘雯娟走过来塞给我一封信、和一本日记本说道:“天哥,这封信和日记本,你回去看完之后就烧了,千万别让别人看到。”
说完,又爽快地笑着和我握手告别。
这时候,维清舅舅走过来问我说:“谌天,茵茵呢?他爸爸妈妈要我把她回去。”
哦,直到此时我才想起怎么不见奚茵茵了呢?
我急忙问白灵说:“白灵,你看到茵茵没有呀?”
白灵笑着说:“她早就上了吉普车,坐在那里等着呢!”
我赶快打开车门,对茵茵说:“茵茵妹妹,你下来和俺舅舅一起回卫校去吧,省得你爸爸妈妈为你操心。”
奚茵茵说:“白灵姐,你怎么出卖我了呀?是怕我在你家白吃饭不成?可是袁伯伯很喜欢我的,还说要收我为义女呢。我回我义父家还不行吗?”
白灵笑着说:“茵茵妹妹,我爸爸要收你为义女,我也很高兴接受你这可爱的好妹妹。
可是,你已经出来一个星期了,就要过年了,你也该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去了呀。要不你爸爸妈妈会怪我们不地道,夺其所爱了。
这样吧,今天你先回去,欢迎春节期间次再来玩。这林卫新,我会帮你看好,绝对不会被别人给抢走的!”
胡叔也下车走过来说:“茵茵,听话,先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奚茵茵见胡叔发话了,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下了吉普,随维清舅舅一起上了胡叔的车。
我们绕道四方岩,把彭大队长送到家里。
然后在回林场的路上,林卫新说:“麻五叔苦尽甘来,继认怀安哥为义子之后,又娶了老婆,又有了一个继子。很不错的,我都为他高兴。”
我说:“麻五叔的事情处理得确实很不错的。看得出来怀安哥做事很有分寸,难怪跃林叔那么看好他。
只是那麻焕新那小子,还得加强调教。弄不好此人将会有点麻烦!”
林卫新说:“天哥,我也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哪天你找怀安哥聊聊,要他加强对这小子的管教与开导,也许没什么大事吧。”
白灵说:“麻五叔的事了已经得到解决暂且不说了,下面说说卫新与奚茵茵的事吧。”
林卫新说:“白灵姐,你怎么老是拿我穷开心的呢?那奚茵茵怎么会喜欢我呀?”
白灵说:“我怎么拿你穷开心了呀?是她亲口告诉我,她喜欢的人是你呢!”
我也笑着说:“是、是,我也听奚茵茵说了。她说你长得很帅气,做事胆大、心细,是个非常优秀的好男孩!”
林卫新说:“天哥,她真是这么说的吗?”
我说:“真的!”
林卫新说:“那刘雯娟怎么办呀?我不是说过要替你照顾她一辈子的吗?而且我也确实暗恋刘雯娟好多年了。”
白灵笑着说:“你这小男孩莫免也太不懂事了,有人捷足先登!你还看不出来吗?”
林卫新似乎恍然大悟,沉默很久没有出声。相信是为他刚才说的话羞愧不已,脸色红到了脖子跟。
过来很久才结结巴巴地上:“可是,奚茵茵家庭条件那么好,娇生惯养的,真的能看上我这土蛤蟆吗?”
白灵说:“那这剩下来的事情就全靠你自己了!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上你的忙。”
林卫新再次沉默下来,一路上再也没出声。
回到林场之后,我们三人又一起去职工医院检查了一遍,白灵准备与我们告别回家去了。
林卫新说:“白灵姐,再耽误你一点休息时间,随我与天哥去住宅楼坐一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白灵爽快地说:“那好吧,既然卫新弟弟有话说,我就去坐一下也无妨,反正时间不是太晚。”
到了我与卫新住房内刚坐下,卫新就说:“天哥、白灵姐,其实我林卫新一点都不傻,我知道奚茵茵与天哥、白灵姐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奚茵茵喜欢天哥,但是,发现天哥的心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于是她使起了小性子,故意接近白灵与刘雯娟。
为了不使白灵姐和雯娟怀疑,又使用‘声东击西’的方法把我给牵扯进去,在白灵姐与雯娟面前说她喜欢的人是我。
不过,从我这几过月以来和她的接触与了解,其实奚茵茵这个人并不坏,而且思想单纯、心地善良,很有爱心。
所以,估计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只是像是小孩子一样,把一些事情看得过于简单。
可是,她这样胡闹下去的话,难免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高的大家都不愉快。
所以我经过再三考虑,准备‘将计就计’转而主动追奚茵茵。既然她奚茵茵对外宣称喜欢我林卫新,那我就坦坦荡荡地回应她。”
白灵说:“卫新,你真的准备这样做吗?刚才你不是说过你暗恋雯娟多年了吗?”
林卫新说:“我的确暗恋她很多年了,但是我却更希望她过得好!
更何况怀安哥比起我来更适合她,这次怀安哥对雯娟的安排也是很得体的,有益于雯娟从阴影中解脱出来。
但是,我能给她做什么那?所以看到今天雯娟的精神面貌那么好,我心里非常高兴。也由衷地为他俩祝福。
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对奚茵茵没有那种感觉,只是不讨厌她而已。但是我不希望她这么胡闹下去,对天哥与白灵姐产生什么不利因素。
所以我想从中阻止她破坏你俩的感情。她使用‘声东击西’的计谋,想的是怎么得到天哥的欢心。
而我就装糊涂,利用她对外宣称喜欢我的这一点,来他一个‘将计就计’得以应对!”
白灵听卫新这么一说,眼泪都出来了。
轻轻地对林卫新说:“卫新弟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