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
明奕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眉眼精致，神色冰冷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的恋人。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移到她白皙如玉的手臂，最后定格在那已没入胸膛的手上，暗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腕流下，紫白相映，泛着银光，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明奕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失，顺着那攥着他心脏的手流向对方，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力量进入对方身体竟完全没有任何滞涩，全数转化成了对方的力量！
他一张嘴，便有大口大口的血涌出，也是此时，他才感觉到了那掩在震惊茫然下的极致疼痛。
没有管嘴角血渍，明奕死死的盯着身前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的女人，执拗的问：“这是为何？你是如何做到的？”
虽这般问着，他却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不，这怎么可能？
——
“嗤，为何？我陪你玩了万余年，难道不该收点报酬？”
女人冷哼一声，看着明奕瞬间惨白的脸，抿了抿唇，加快了摄取速度。
随着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女人发现自己意识深处那颗白灰相间的珠子亮了亮，有更多的力量顺着那条作为联系的‘线’传入体内，来自同源的力量使女人弯起了眉眼，似颇为愉悦。
她偏起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明奕的脸，笑眯眯道：“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心都是我的？怎么，反悔了？”
心中的不安落到了实处，果然，她知道了！
万余年的相知相处，明奕自认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姜一婧，是以他的心一直在往下坠，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又是怎么发现的，更不知道她到底发现了多少，也便无从补救，只能报以侥幸，希望她知道的不多，然这可能吗？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无比干涩：“你知道了多少？”
“知道了多少？你是说……”姜一婧挑眉，尾音拖了拖，适而：“你故意接近我，在我的系统里下发了攻略你的任务，还是说你算计我感情的事儿？亦或是你多次抱着不明意图破坏我任务？甚至…更多？”
说到更多，姜一婧眸色深了深，眼底戾气一闪而逝，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明奕却没有发现，他的心直坠到了底，脑袋一片空白，里边全是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该怎么办？她真的知道了，以后…不，他们还能有以后吗？
明奕很清楚，姜一婧平日看着漫不经心，实则爱恨分明，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她的世界非黑即白，绝不会有什么不清不楚模棱两可。
当年，他不就是被她这独特的性格吸引了？适才会千方百计接近她，一头栽下去？
他有些颓然，眼里的光黯了下来，连带周遭气息也变得悲伤沉重，或许还有绝望？却独独没有懊悔。
姜一婧食指微动，面上却丝毫未变，心下暗叹，有的人就是这般得天独厚，他笑时天晴日丽似普天同庆，他哭便风雨雷霆若举世同悲。
明奕便是如此，这超强的感染力，伤心时教人恨不得把心捧到他手上，只为换他一展颜，这样的人，迄今而止，姜一婧再没见过第二个。
明奕有些不甘，努力抬起手臂想环住姜一婧的腰，几经折腾，却只搂住她的手臂。
许是因动作牵扯到伤处，疼痛让他的脸狠狠抽搐了几下，本就苍白脸上更是沁出了汗珠，他却浑然不顾，只瞪着通红的眼眶直直的看着姜一婧，泪眼闪烁流转，里面盛着浓得似乎要溢出的绵绵情意。
怕姜一婧不管不顾的弃他而去，明奕急切的道：“阿婧，我承认我改了你的任务，也确实因一些原因破坏过你的任务，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是真的爱你，我没有骗你，你信我阿婧！”
姜一婧垂首瞧着明奕，以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明奕的悲伤绝望，彷徨不安，以及那眼中流露出的哀求跟…希翼！
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灰般的眼里燃起了一簇小火苗，真是…让人很难拒绝呢，可这并不包括姜一婧。
正如明奕对她的了解，反之，姜一婧同样了解明奕，甚至尤有胜之。
一些原因？没有恶意？姜一婧冷笑一声，似嘲似讽，意味不明。
她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恶意，或许在他自己眼中，他是真的为她好，可那又如何？他所谓的没有恶意与那些为她好的行为，可是教她吃尽了苦头。
姜一婧摇了摇头，轻声：“我知道啊，阿奕，我信……”虽是这般说，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软化，眉眼间的漠然根本不加掩饰，果然，她话锋一转：“可这没有用，你很清楚，我们回不去了。”
这是必然的，或许是他们相遇的方式不对，所以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
事到如今，信与不信已经不再重要，左不过自欺欺人。
看着明奕眼中的光因前面那句我信骤然亮起，又因后头那句回不去了一寸寸熄灭，姜一婧突然觉得这剧情略有些熟悉？特别是她此刻的角色，像极了反派，那接下来的剧情不该是……
明奕愤而反杀，从此看破红尘断情绝爱，走上人生巅峰？亦或不欢而散，自此喜得机缘各种艳遇成功打脸前任完成逆袭？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搞错了？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前任。
不过这也不很重要。
想到那些死于话多的反派，姜一婧的脸僵了僵，她可不想翻车，更别说还是因为话多，即便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真要让明奕给反杀了，她不要面子了？
所以，她是绝不会让明奕有任何反杀的可能。
姜一婧思忖片刻，觉得最好的选择莫过于速战速决，直接从根源上杜绝风险。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即便脑中各种头脑风暴，姜一婧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甚至更冷了几分，她手上用力往外一带，一颗深紫色泛着银光的心脏便出现在她手心。
偏头打量片刻，姜一婧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颗很漂亮的心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五指微拢，不存在任何犹豫，姜一婧直接捏爆了那颗仍在缓缓跳动的心，紫色的脏器碎块夹杂着血液四处飞溅，加之其上笼着的银光，形成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嗯，暴力美学确有可取之处，姜一婧冷静的点评。
系统空间瑟瑟发抖的004：……
暴力美学真是这样用的？然而它不敢说话，甚至将自己团成了球。
此时的它已经完全忘了它本来就是球体。
抖开不知何时出现的雪白方巾，姜一婧敛下眉眼，认真的擦拭着手上的血及脏器碎片，淡淡道：“你赔我一颗心，百万载岁月，日后我们便两清了。”
言罢，也没去看明奕那痛苦不甘的脸，姜一婧抬腿一跨，便消失在原地，只留那染了血的方巾因失去依托，打着旋儿往下落，然没等它真真落下，便被一团乳白色的火焰直接烧净，未留一丝痕迹。
嘛，那老头说了，有仇百倍讨之，这很公平。
至于那颗心，不是说送给她了？便算作添头罢。
与姜一婧神魂相连又没被她刻意屏蔽的004理所应当的感应到了她此刻的想法。
对此004：“……”
讲真，它觉得恶魔宿主跟明奕不在一个频道，它敢以它的统格作保，他俩的‘给’绝对不是一个意思。
——
胸膛破了个大洞，暗紫色的血液从洞口涌出，沁在月白长袍上，很快便将白袍染成了紫袍。
力量的大量流失，让身上的伤迟迟不愈，纵使明奕生为神族，神体强横，也有些招架不住。
身子晃了晃，险些坠下虚空，这让明奕本就苍白的脸越发难看，然等他好容易稳定些许，却听姜一婧漠然的说：日后我们便两清了……
两清了
清了
？不，这不可能！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不愿意，怎么会两清呢？怎么能两清呢？
她伤他至此他都可以不在意，就当是他欠她的，可她凭什么说两清？这样一句话就想抹清他们之间万余年的感情？她凭什么？
即便他使了些手段才靠近了她，跟她在一起，可这些年的相知相许，相伴相随难道全是假的？
可姜一婧没给他挣扎反驳的机会，便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明奕想跟上去，却发现姜一婧的系统空间已经不再对他开放。
明奕抬起手臂，修长的食指往虚空一划，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然结果更是让他沉了脸，因为力量的流失，他现在根本没有追过去的能力，更别说强行闯入系统空间。
当然他也不敢，别说以他现在的实力闯不进去，便是他闯进去了，姜一婧也绝对会将他扔出来，没有任何悬念。
明奕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晦涩，良久，适才将身侧攥得死紧的拳松开。
想一别两宽，再无瓜葛？绝无可能！
但想到身上的伤，他又皱了皱眉，稍一查探，果然，没个百把万年是养不回来的，当务之急是先回九幽，这虚空，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全。
这般想着，明奕便闪身离开了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