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位于山区,一条柏油小路自沥青大道支出,挟两山之中蜿蜒而来,不需走到尽头,便是它了。
还是那条柏油路,不需走到村头,有一户红漆金属大门的人家,便是老李头的“府邸”。
老李头“年方”六三,属鸡,二月生人,身高一七一,体重约摸着得有一百一,是李家庄实实在在的“富人”。
老李头有妻魏氏,隔壁乡人。老李头的“富有”,要从这位魏女士说起。
每个村都有这么一两个人,村民办红白喜事都要去找人家挑日子,我们那地方,唤这类人叫“阴阳仙”,算是“玄学”一类。魏女士可不是“阴阳仙”,不过她与人家打过交道。
魏女士在玄学上最得意的事莫过于两件,一为旺夫,二嘛,就是年轻时被告知她其中一女儿长大会端“铁饭碗”,吃“公家饭”。
而她为老李头带来的富有,一为所谓“旺夫”体质的信念,二,是孕育了四朵“金花”。没错,老李头和魏女士之下,有四位女儿,姑且称呼为大喜、二喜、三喜和四喜。
大喜最是果敢,思想独立,努力上进,曾经撑起老李家半边天。
二喜最是周到,规矩严谨,一丝不苟,寄托着魏女士“铁饭碗”的美好愿望。
三喜人最聪明,韧劲十足,心思坚定,是老李家走出大山的“关键”。
四喜……四喜……四喜……她最胖。
十里八乡的相亲可能不知道老李头是谁,但一定知道有四位女儿的老李头是谁。除了“家有大狼狗”,这四位“喜”也是让老李头名扬河内外的原因。
因为她们足够“优秀”。就算四喜不如前三喜优秀,但好歹也是活在乡亲们“老李头家的闺女们一个赛一个优秀”的捡漏中的,对此,李四喜同学没有感到丝毫的羞愧。
三喜和四喜第一次感受这个世界的善意和人情暖流,应该是在魏女士的肚子里。
在物质生活艰难和政策不支持双重考验下,对于三喜的到来,老李头毅然决然的扛起了老父亲的责任,生!
后果就是,原本就囊中羞涩拮据无比的老李家,更加雪上加霜,幸好和魏女士结婚的家具还是保留下来了。
四喜来的时候,老李头常随大流在外打工,先前提到的柏油路边的“府邸”,并不是彼时的住所。那是几乎在山顶的一处小院子,旁边的几处院落都是同宗的亲戚,只是宗亲早年就搬到生活更便利的山下去了。老李头不在家,魏女士照顾前三喜的同时,还得带着肚子里的四喜下山挑水,种植庄稼。
四喜还没出生时,老李头回来,再也不走了。
终于到四喜平安出生,被拖欠一年工资的老李头兜里揣着家里仅有的三百大洋主动去了乡里的公社,不知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拼着一张脸皮,总之,得了一个“法外容情”的机会。
加了一床小被子总重量十斤半的李四喜,带着先天的体重优势睡得香甜。
老李头是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很聪明,喜欢接触新鲜事物。电视机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老李头喜欢看新闻,看实事,这极大程度开拓了他的视野和格局,在别的后生拼着生儿子的同时,老李头和魏女士已经在重点抓四个喜的教育。
走出大山,只有学习这一条路。
这是老李头奉行的真理。
我们受的苦,绝对不能让四个女儿再受。
这是魏女士前半辈子的信念。
现在看来,老李头的教育大计是成功了一半的,这一半是如何算的?
大喜满十八岁时,北漂了。就是这段时间,大喜撑起了家里的半边天,只是遗憾,未能赶上老李头的教育大计实施。
二喜上的是本省的一座师范大学,走了父母眼中最稳定的路线,还真就完成了魏女士“玄学”上的美好愿望。
三喜自重本大学本科毕业后保研另一所国内名列前茅的学校,在学业上最有建树。
四喜上了一所本省的大专院校,赶在三喜步入社会之前率先就业了,属于失败的一环。
综上,就是老李头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