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琴,现在就咱俩两个人,你想哭,你想闹,想发泄,想干什么二哥都陪着你。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二哥也陪着你,咱俩就这么坐着,你发你的呆,我就守着你。跟小时候一样啊。”华泰握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二哥,他,”华琴一个‘他’字说出来,就没法继续了,然后就哭了出来,起初是小声的啜泣,后来就是嚎啕大哭,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就跟关不住闸门的龙头一样,停不住的流。
华泰把妹妹抱在怀里,清了清嗓子,说:“他身体没受到什么剧烈的损坏,这个你放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切都办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肯定是你满意的,都办好了。”华泰知道妹妹担心的是什么,交通意外,那现场能好看吗,只能用惨烈形容,可是他不能说,他不能再让自己最爱的妹妹经受任何的刺激了。慢慢放开她,华泰拿出来自己小时候哄她的语气,轻声轻语的问:“哥给你削个苹果吃,行吗?”
“嗯。”大哭后的华琴也觉得耗费了不少气力,倚着床,点点头。
“孩子们特别想你,惦记你的身体,可是他们又不敢多给你打电话视频,怕你看见他俩想到国强,也怕他们看见了你,自己难受哭了,你也跟着更难受。总之就是俩孩子现在挺不知所措的,我和大哥办的再周到再全面,也都只局限于一部分事情上,孩子们还是需要妈妈。”
华琴被华泰往嘴里放了一块苹果,看来对方并不着急让她说什么,她就慢慢的嚼着嘴里的苹果,听着。
“我听华筝说,你恢复的不太好,是吗?”不等她回答,华泰继续说,“你自己就是医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自己的病。术后的恢复对于你以后健康的影响有多大这个不用别人说给你听。你还想好起来吗?想吗?”
华琴刚张嘴,就又被塞了一块苹果到嘴里。
“你先听我说完,你如果就想这样了,一辈子在医院里病病歪歪,也行,咱家有这个能力支付得起,如果那样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呆着。环境挺好,医疗条件也好,不然你回去也是医院里躺着发呆,人家俩孩子是管你是不管你。本来爸爸突然没了,就够崩溃的了,再得照顾你这个妈,还让孩子们活吗?如果你不能为了他们坚强起来,那也别给他们再增加负担。小月心脏本来就不好,你也很清楚。那几天,吃了几次速效他们都没敢跟你提。我来的路上思前想后,怎么开导你劝解你,可是我坐着看着你这样子,我也理不出来什么思路。有的话我们局外人说出来可能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这个资格也不可能真的感同身受。”
见华琴似乎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华泰喝了一口水,又想了想,继续说:“孩子们是不知道国强过去的事情的,我听华筝说他之前有这个打算跟孩子们说,我是支持的,不过不是现在,等大家心情都平静下来,这阵儿最难受的时候过去,再跟他们说。当然了,如果你就这么瘫着,那这些事我可以帮你办。不然他们会一直无法释怀国强为什么要去那儿,去干什么,胡思乱想更麻烦。这事没发生之前,我听苗月提过一嘴想再继续上学,现在怎么想我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她谈,是辞职去上还是一边上班,看她什么想法,学习终归是好事儿,得支持。小星那公司有外派的机会,怎么打算的我也可以帮着参谋,当然了还有接下来,孩子们的婚事,总之就是这家里所有的事,如果你都没心思管,哥都能帮你管,负这个责,只要你点头,你同意,你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华泰心里都暗自佩服自己这张嘴,哪儿来的外派呀,这瞎话真是张嘴就来,虚虚实实的,先把她唬住再说,不多来点刺激是没法让她醒过来。
“啊,什么外派?去哪儿呀?去多久?我怎么没听他跟我提呀?”华琴同志成功的入了套,可算是终于不发呆也不走神了。
“我哪儿知道呀。”
“不是,这么大事,他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呀,是直接安排的还是自己报名呀,安全吗?不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话间他,她就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华泰拦着她,“那边现在是半夜,就算打也得等白天吧。”,给她重新掖好了被角,“怎么?不消沉了,这会儿想起来自己还有俩大宝贝呢。”虽然这话对于一个刚刚丧夫的人不好听,可是华泰也顾不上那些了,这一趟就是为了开导妹妹来的,难听的别人不愿意说的他来说,得罪人的事他来办,只要妹妹能重新活过来,怎么着他就愿意。
“二哥,我,我不是不惦记孩子们,可是我想国强,我心里难受。我没办法面对这个事实,真的,我总在想是不是一闭眼再睁眼,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我不敢出去,我想着国强还活着,只是我不不出门,所以看不见他。只要我走出去,他就在外面等着我呢。所以我不敢出去,我怕我出去也看不见他,永远也看不见他了。”说着说着,华琴就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