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莹经过一番思索,却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于是她站起身来,盈盈拜倒在杨钰珺面前,杨钰珺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将刘莹扶起来,手刚伸出去,却是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无奈只好用目光示意,让婉儿将她扶起来,那知婉儿此时,却仿佛装作没有看见一般,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杨钰珺却是僵在了那里,瞪了婉儿一眼后,只好任由刘莹跪在身前,听听她想要说些什么。
刘莹跪在那里说道:“先生此番冒险将奴家救离苦海,让奴家免去身死的厄运,先生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所幸奴家此时也没有了去处,奴家愿意跟随先生,为奴为婢,如此,一来可以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二来先生也不必再为奴家的去处烦心,正可谓一举两得,因此奴家斗胆求先生收留。”
杨钰珺却是没有想到,刘莹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楞了一下。忽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看向了婉儿,果然,婉儿此时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他。
杨钰珺瞬间明白了,婉儿早已知道此事,甚至有可能这个方法就是婉儿交给刘莹的。不对,不是可能,一定是婉儿撺掇的。杨钰珺想清楚了罪魁祸首,狠狠瞪了婉儿一眼。
刘昌看着姐姐居然想跟随杨大哥,不由得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到姐姐身旁跪下。说道:“杨大哥,我知道您是个好人,而且还有着高深莫测的本领,我姐姐若是跟了您,那我就真的不再为姐姐担心了,依着您的本事,定能护得我姐姐周全,我姐姐很能干的,我们家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姐姐在操持的,相信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就收下我姐姐吧。”
杨钰珺看见刘昌居然也开始求他收留他姐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都赖上他了。不过他心里也在暗自琢磨着,其实要他收下刘莹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毕竟跟着他的话,最起码可以保证绝不会漏出马脚。但问题是他自己现在也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自己和婉儿两人都有着一身不错的修为,当然没问题,但是刘莹却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身子骨恐怕经不起这般折腾。正思虑间,婉儿居然也开始跟着凑热闹了。
婉儿在一旁帮腔道:“夫君,你就答应了吧,刘姐姐肯定是不能留在杭州城的,外面更是举目无亲,倘若我们随便给刘姐姐找个人家,刘姐姐过得不好怎么办,若是再万一暴露了呢,我们不就成了好心办坏事了嘛。”
看着杨钰珺似乎仍有些犹豫,再次说道:“而且我和刘姐姐一见如故,倘若刚认识就要分别,婉儿是真的舍不得,何况夫君今后可能会比较忙,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夫君身边,婉儿是妇道人家,也不能总抛头露面,有刘姐姐陪着我,我也就不会太闷了。”
杨钰珺一想,婉儿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和陈大哥同道而行时,基本上都是杨钰珺和陈松在聊,婉儿是他的家眷,毕竟男女有别,那些天婉儿基本上就没怎么说话,仿佛隐形人一般。到了真定府城,他更是一直跟着杨延昭和陈松二人,不是为打仗出谋划策,就是学习军务,而婉儿基本上一直都待在房中,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冷落了婉儿。
杨钰珺先是叫刘家姐弟二人起身,然后看着刘莹说道:“刘小姐,你真的想好要跟着我们了吗,不后悔?”
刘莹坚定地点了点头,回道:“奴家想好了,绝不后悔。”
杨钰珺点头说道:“好吧,你跟在我身边,安全问题倒不用考虑,只是我们本就是出来游历的,之后便要去京城赶考,短期内不会回家的,我和婉儿都有修为在身,些许颠簸劳累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怕你受不了。”
刘莹回道:“奴家不怕苦,洗衣做饭,铺床叠被这活都会做。只要让奴家跟着先生,这些都不算什么。”
杨钰珺见刘莹如此坚定,便也不再相劝,转而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们便在此再逗留一天,你们姐弟也好多点时间相聚,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前往京城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到了京城,我们还要拜访几位世叔,却是不好去的太迟。”
杨钰珺带着婉儿离开了刘家在城中闲逛,也好让刘家姐弟用这最后的时间互诉衷肠,毕竟姐弟二人明日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聚。
晚上,杨钰珺和婉儿躺在床上,杨钰珺向婉儿问起了刘莹的事情。他不清楚婉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决定让刘莹跟着他们,白天时有刘家姐弟在,他不好细问,他明白,婉儿儿肯定不会只是因为白天时说得那几个理由,现在夜深人静,他也要仔细问个清楚。
“婉儿,你要知道,我们这一次出来,至少几年内都不大可能回家的,这刘家小姐跟着我们,估计是要吃不少苦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决定把刘家小姐留在身边?”
婉儿却是冲着杨钰珺翻了一个白眼,忽然俏皮着说道:“老爷,奴家这是给你又找了一个小妾,你怎么好像还不高兴呢?”
杨钰珺险些被婉儿这一句话给呛着,他什么时候说要再纳一房小妾了?正要说些什么,婉儿却没让他说出口,继续促狭着说道:“这个刘家小姐,性格温婉,秀外慧中,容貌也不差,是个良家女子,给老爷作个妾,也不辱没了老爷吧?”
杨钰珺哼了一声道:“越说越离谱了。”
翻过身一把搂住婉儿的腰,装作恶狠狠的声音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给我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嘿嘿……我可要执行家法了,嗯?”
说着,手顺着婉儿的腰向下探去。婉儿的脸颊瞬间多了一抹晕色,连忙将杨钰珺的手固定住,讨好的说道:“夫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家法什么的,就用不着了吧!”
杨钰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继续威胁道:“还不快说,不然就真的家法伺候了。”
婉儿将身体往夫君身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幽幽说道:“夫君,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到刘姐姐再次经受磨难,你也知道,刘姐姐这个样子,要找个好人家托付,只怕是很难的。最好的办法就只剩下出家了,若是真的让刘姐姐从此一生,与青灯古佛为伴,夫君真的忍心吗?”
杨钰珺皱了皱眉说道:“我也没有说让她出家呀,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婉儿却是摇了摇头道:“其实有没有别的办法,夫君自己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杨钰珺终于不再说话了,他和婉儿多年来形影不离,他有什么想法,婉儿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其实婉儿说的没错,刘莹没有了身份牌,就无法证明自己是良家女子,这样的女子谁会要,出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了,至少性命无忧,也不会受人欺负。
婉儿见夫君沉默不说话了,接着说道:“我从第一眼看到刘姐姐时就觉得有缘,不由自主的就想帮帮她,再说多个姐妹也不错啊,我是真的觉得挺闷的,多一个人家里也能热闹一点。”
杨钰珺听了婉儿的解释,搂着婉儿腰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想了想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真的要给我再找个妾室,不后悔?”
婉儿摇了摇头道:“婉儿不后悔,只要能一直跟在夫君身边,多一个人也没什么的。”
杨钰珺能够感受得到,婉儿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便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让她先陪着你吧,我们是修道之人,倒也不需要人伺候,不过就先以丫鬟的身份先跟着你吧,随了你的心愿。”
一夜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人备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了,杨钰珺给刘莹做了一番打扮,看上去并不复杂,但是刘莹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连刘昌,要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都一定认不出来。这下,刘昌也彻底放心了。
刘昌将三人一直送到了城外,终于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刘昌对杨钰珺拱手拜了一拜,眼中强忍着泪水,说道:“杨大哥,我把姐姐就托付于你了,请你善待我姐姐,若是我姐姐过得不幸福,我心里也会很难受的。”
杨钰珺看着刘昌期盼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姐姐受委屈的,你自己多保重!”
刘莹此时早已是泣不成声了,哭着对刘昌说道:“弟弟,今后家中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要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天凉了要记得多穿件衣服,不要贪玩,用功读书……”说着说着,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没有在此地多做停留,杨钰珺带着婉儿和刘莹上路了。这一次,因为有了刘莹,杨钰珺三人没有选择骑马,而是买了一辆马车,用原来的马拉着,杨钰珺自己充当车夫,婉儿和刘莹则在马车里坐着,刘莹此时,还没有从和弟弟的分别中走出来,依旧抹着眼泪,婉儿在一旁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