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等着自己的决断,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朕决定……”听到皇上要做决断了,所有的大臣,都不由得直起了身子。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声说道:“皇上,学生有话要说!”
众位大臣心中咯噔一声,不想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出言反对,于是都转过头去,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一看之下,众大臣表情都有些怪异,原来打断皇上话语的正是杨钰珺。站在文官最前列的寇准,此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自有些着急,这个杨钰珺,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怎么今天竟然如此举止轻浮。
另一边的杨延昭也有些担心,他大概知道杨钰珺为什么会突然打断陛下的话语,只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并不合时宜,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他担心,皇上会因此而龙颜大怒,到时不但功名不保,甚至可能会被定个大不敬之罪。
就连杨钰珺旁边的叶齐和徐正二人,此时都有些不解,状元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还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把到手的状元之位让出去不成,这个杨钰珺,未免有点太过狂妄自大了!
杨钰珺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似乎毫不在意刚才的举动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皇上此时并不知道众臣心中此刻是如何想法,他倒还真没有生气,只是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个杨钰珺究竟想要说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想要钦点杨钰珺为新科状元的,却被杨钰珺自己给打断了。他倒是有些欣赏这个杨钰珺了,此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这样的年轻人,皇上还是第一次见到。
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杨钰珺,你有何异议,但说无妨,今日,是你登科之日,即使说错了话,朕也恕你无罪。”
众臣听到皇上的话,不由得嘴角都抽了抽,皇上对这个杨钰珺也太过恩宠了吧,看来此人以后恐怕是要平步青云了,当切记不可得罪。
杨钰珺站了出来,向皇上施了一礼,朗声说道:“陛下,学生斗胆,请问陛下是否打算钦点学生为新科状元?”
皇上听见杨钰珺如此直接的问话,似乎兴趣更浓了,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朕是这么打算的,怎么,你不想要这个状元之位吗?”
杨钰珺却毫不退缩,直言道:“启禀陛下,学生先行谢过陛下的厚爱,学生能得陛下如此看中,学生心中自然是无比激动的,但学生恐怕难以接受陛下的状元之位,能够得到探花之位,学生心中已经很满足了,状元之位,学生不敢奢望,因此,学生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片哗然,就连叶齐,徐正二人都对杨钰珺这样的做法有些看不透了,难道他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皇上此时,也皱了皱眉头,这个杨钰珺,倒真是有点意思,放着唾手可得的状元不要,反而要争一个探花,是高风亮节,还是沽名钓誉?
不过皇上倒没有急着下结论,反而耐心地问道:“哦,朕觉得你有些多虑了,你们三人的考卷的确是相差无几,钦点谁为状元,并不一定是要依试卷选择,而是还有其它考量,朕也不妨明言,状元代表了大宋的形象,因此形象也在考虑之中,尔等三人中,确以你的形象为最,因此钦点你为状元,是合理的,这也并非是头一遭,这样的例子,古已有之,所以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经过了皇上的一番解释,叶齐与徐正二人也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选择杨钰珺为状元,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心里也想通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下子,应该尘埃落定了吧。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又一道声音传来,众臣再次转过头去,果然,还是那个杨钰珺。
满朝的文武大臣,心中都开始麻麻皮了,陛下都已经屈尊给你亲自解释了,你还要怎样?众臣都不免有些牙酸。
只听,杨钰珺依旧用那不卑不亢的声音说道:“陛下容秉,学生实有不得已的理由,请陛下容学生解释一二。”
此时,作为宰相的寇准站了出来,对杨钰珺喝道:“大胆杨钰珺,你以为朝堂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放肆,还不快向陛下谢罪!”
杨钰珺听到寇准的呵斥,不由得苦笑不已。他知道,寇叔叔这是在帮他,给他台阶下,不然,万一惹得皇上龙颜大怒,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皇上心中此时也有些不悦了,“怎么,你杨钰珺就这么看不上朕封的状元之位吗,如此不识抬举,真当朕没有脾气吗?”不过,他还是想听听杨钰珺究竟有什么说法,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状元之位。
皇上想了一下,对杨钰珺说道:“杨钰珺,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如实道来,倘若真的无法担下状元之位,那朕自然不会勉强与你,但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了。”
杨钰珺施了一礼,说道:“陛下,学生乃是入了道籍的道门弟子,因此志不在官场,而且学生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要完成父亲的梦想,因此,倘若学生做了状元,却无法出仕,学生担心会有人借此攻讦朝廷不知用人,这显然于朝廷不利,而学生若只是一个探花,即使学生不做官,上面还有状元以及榜眼,就不容易遭人非议,学生并非有意不敬陛下,望陛下明察。”
杨钰珺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文武大臣,一片哗然,都开始与左右小声地议论着,天下学子多如牛毛,考取功名就好像是千军万马一起过独木桥,现在居然有人以最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这座独木桥之后,却又想要返回去。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杨钰珺的这个理由,让皇上也有些无语,这世间还有考取了功名却不想当官的。不过若是这个理由是真的,那还真是不好将他钦点为状元。朝廷历来都是劝导年轻人多读书,大宋开国以来,甚至历朝皇帝都要亲自出来劝学,鼓励学子们考取功名,谁想结果却劝出来一个考了状元却不想当官的。这让天下的学子们怎么想,难道这个朝廷不值得让人才效力吗,这是在朝廷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啊。
皇上对于杨钰珺的理由有了些兴趣,这个杨钰珺不但能文能武,居然还是道家子弟。
此时,武将一列的杨延昭走了出来,向皇上奏道:“启禀陛下,杨钰珺所言之事,臣可以作证,早在真定府时,臣便知道他是道门弟子,非但如此,他还是来自华山道门的嫡传弟子,否则,臣也不会放心的将军中机密向其泄露,早就将他当做奸细抓起来了。”
皇上听说杨钰珺竟是华山道门的弟子,不由一惊,忙问道:“可是陈抟祖师的华山道门一脉?”
杨钰珺朗声答道:“正是,学生添为华山道门的第三代嫡传弟子,师从真靖大师。”
皇上顿时浑身一震,‘真靖大师’,这个名号他自然知道,这是他刚登基时,给华山道门的当代掌门人册封的御赐尊号,这个杨钰珺居然是他的弟子,他知道华山道门的弟子个个都不简单,这个杨钰珺也是如此,刚一下山,便帮助朝廷,一计灭了八万辽军,随便考个功名,就轻松进了一甲之列。
不过,皇上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你是道门弟子,那么为何又要考取功名呢,你方才说考取功名是为了圆你父亲的梦想,是什么意思?”
杨钰珺答道:“陛下且听学生道来,家父曾在先皇时期入朝为官,当时已经官至户部郎中之位,那时的学生才刚出生不久,身患恶疾,就连朝中的御医都诊断学生必定早夭,因此家父不得已之下,辞去官职,走遍天下为学生寻找名医,最终在华山脚下定居下来,而学生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师父看中,将学生引上了华山,施展了浑身解数,最终将学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将学生收为入室弟子。”
说道这里,杨钰珺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继续说道:“家父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大学》篇中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因为学生的缘故,家父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而将自己的梦想,全部寄托在学生的身上,希望学生将来可以继承他的梦想,报效国家,但终究,却再次因为学生的身体,而不得已让学生入了道籍,学生身为道门弟子,已经不可能出仕为官了,但为了报答父亲对学生殷切的期望和多年以来对学生孜孜不倦的教诲,因此,学生方才下定决心,考取一个功名,以慰家父多年来的培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