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一定，看天分的，”杰夫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有些人来了一个月就找不到了，向安保打听，才知道，升到楼上了。”
听得云里雾里的，大叔狐疑道：“但没有亲眼见过，是吗？”
“嗯……我的很多老朋友都升到楼上了，我都觉得有点孤独了。”
“M哥，你还有我呢，我陪着你。”兰德尔安慰道。
他们的对话传入耳中，石米也想问一些问题，但是浑身灼热的疼痛，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渐渐的，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
杰夫先扯起了呼噜声……
大叔更是表演起节奏变化的花式打呼噜。
“嘎吱——”
兰德尔也在睡梦中磨着牙……
本来就因为疼痛就难以入睡，再加上这鬼哭狼嚎的环境，石米久久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
身体发麻的石米先醒了，浑身的伤口，使他只能一个姿势睡觉。
他拿起身边没喝完的牛奶，“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回味那一抹甘甜……
“醒了吗？”
杰夫正在地上做平板支撑。
他的姿势很标准，肘关节和肩关节与身体保持直，躯干伸直，头部、肩部、胯部和踝部保持在同一平面。
“M哥，经常健身锻炼吗？”
“天天干活，哪还需要锻炼，我好久没健身了，今天起太早了，比划比划。”
语调没有一点紊乱，他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
“工作很辛苦吗？每天都要去吗？”
“体力活，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咬咬牙，坚持坚持，人生都只不过是场修行。何况与其呆着这个牢房里，出去干活，才能闻到自由的味道……”
杰夫边说边嗅了嗅，只闻到了牢房里潮湿味道，“其实，工地上管理上不是很严格，很多犯人在工地上干活，根本管不过来。”
“那谁还能愿意干活？”
“大部分都还好，都是认真、努力干活，着急服役完，返回人间。”
“你们管这个地方叫牢房吗？”石米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问，“你有朋友有人重返人间了吗？你看到过吗？”
“当然，”杰夫解释道，“当然管这个地方叫牢房，这地方除了像个监狱还能像什么。没有朋友回到人间，我才在这呆了多久，服役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我们都必须努力才行。”
他的话语似乎鼓励了自己，杰夫调整了平板支撑的姿势，看起来难度更大，他侧过身，单手肘和双脚支撑。
“你有到过很远的地方吗？工地，离这里远吗？”
“最远就去过工地了，从监狱的后门出发，穿过后山那个大山洞，就到了，修路和厂房都在那面。”
杰夫的语速变快，他的呼吸开始不匀称。
思索了好一会儿，石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如果回不去人间了，怎么办？”
“咳咳咳——咳咳——”
上铺的大叔突然咳嗽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他慢慢爬下了床，走向了便坑。
杰夫的胳膊开始颤抖，坚持了会儿，最终趴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稍加思索，便目光坚定道：“那就找到回去的办法！”
大叔在便坑抖了抖手，转身，瞟了眼正在聊天的两个人，径直的爬回到床上，连便坑都没有冲。
一边爬上床铺，还一边对石米说：“再睡一会儿，一天就一顿饭，节省点体力。”
又过了会儿，杰夫也从地上爬起来，又掏出自己的小铁丝。
跑到门边折腾起来。
盯着杰夫看了会儿，石米忽然觉得有点冷，往上拉了拉自己床上破旧、发霉的薄被，恍恍惚惚的，他又睡着了。
“噔——噔——”
随着大门开启的铃声响起，吵醒了熟睡中的石米。
兰德尔抱着宝宝和大叔去吃饭了。
没有看到杰夫，石米本以为他这次应该是成功了。
这时，杰夫匆忙从上铺跳了下来，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追兰德尔去了。
看着门口匆匆忙忙奔向食堂的行人，或许更准确的说，应该叫自己的狱友。
自己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让石米感到很沮丧。
更让他沮丧的是，昨天两个安保的对话，那句“再死一次”。
密密麻麻奔向食堂的人流中，单都的身影出现了，他逆着人流，挤了进了石米的牢房。
快步来到石米的跟前，摸摸他的额头，查看了身上的伤口，检查布条是否有松动，最后，紧了紧布条。
“没什么大问题了，好好静养，我去吃饭了。”
单都迅速的检查完，撂下一句话，转身便往出走。
看到单都的长袖工作服，变成了短袖，袖子破破烂烂的，石米明白了自己腿上这堆布条的由来。
这种囚服是纯棉材质的，确实适合包扎伤口。
“谢谢。”
他不知道单都有没有听到，只见他头也没回的，快步离开了。
又剩下他自己，独自数着过往的一个个人。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日子都是这样过得，他动弹不得。
每天单都都会过来查看他的状况。
杰夫也隔几天就过来晃晃，每次都换着不同粗细的小铁丝，尝试能不能打开牢房的铁门。
结果，每次都是一样的。
赵建源也来过一次看望石米，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自己”，“要守规矩”的话。
每天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听兰德尔和大叔，讲讲趣闻。
食堂遇了哪个“怪胎”，和他们口中的“沙雕的事情”。
“今天我看到个男人，满脸胡子，一张嘴的声音，比女人都妖娆，还翘兰花指，哈哈哈……”
兰德尔躺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今天我看到M哥，他跟一个打翻他餐盘的熊孩子讲道理，喋喋不休，最后，孩子哇哇大哭，他又哄了半天。”大叔笑着说。
“今天看到那个M哥说得那个人了，叫‘小鬼’的那个，本来想管他要支烟，但是他长得太像小鬼了，不敢直视他，太丑了，我都没敢说话。”
兰德尔拍着自己床铺嘲笑道。
下面的石米，感觉床上灰尘一直在往下掉，都睁不开眼睛。
“今天遇到一个小哑巴，好像很喜欢我们的宝宝，这两天我抱着宝宝坐在哪，哑巴就坐在旁边，玩我们家宝宝，你看，宝宝的小脸，都被掐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