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常嗣说道此处,便陷入沉默,眼眸中透出些许自责。
曹衫看着梅常嗣这般模样,静静的拎起茶壶将梅常嗣杯中凉茶换掉。接着梅常嗣的话继续说道:“其实林云厉攻打瀛都的时候,封死了所有传递消息的途径,所以我们都慢了!”
梅常嗣静静的喝下杯中茶汤,苦苦一笑,笑声中不难听出那发自内心的自责与自嘲。顿足长叹道:“是啊!我们都晚了!都迟了!也都太年轻了!也太弱了!”
“是啊!蛰伏了这么多年!总算到头了!”曹衫抬起头,神色之间,一片怅然。
“这块玉玺,我就交还给你了!余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梅常嗣说着便将锦盒合实推到了林炆近前,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意。
“余下的?意思玉玺不只是一块流落在外面!”林炆怔怔的看着梅常嗣。
梅常嗣淡淡一笑,道:“没错,当初你爹将玉玺分成了五块,仅留了一块在京城,剩下四个部分分别交由四个不同的人掌管!不仅如此,还送出去很多假的!”
“五块?这块明显就是四分之一,那多出来那一块是!”
“是上面的龙珠!一方传国玉玺,除了下面的底座和印纽之外,中央还安置着一枚龙珠!当年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所以也并不清楚,但是龙珠肯定不在京城!”曹衫一脸笃定的说道。似乎他已经掌握了事态的全部。
“爹,你怎么知道龙珠不在京城?”
曹衫一下子语塞了,脸色胀得通红,一脸期盼的看向了在一侧沉默不语的梅常嗣。
梅常嗣轻咳一声,道:“龙珠其实才是传国玉玺的核心,一个国家大约有六成的气运,全部都蕴含在龙珠里面!而且它可以感受到传国玉玺其他部分的存在!如果龙珠在林云厉手中的话,我手上这块肯定留不到今天!”
曹衫立刻接话,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真正的玉玺碎块的消息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但是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炆在曹衫的言语中听到一种战意和悲愤交杂的复杂情绪。林炆心里忍不住有一些害怕,他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在两人言语之间那一丝浅浅的疯狂。
传国玉玺的四散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会让所有具有实权的诸侯势力变得蠢蠢欲动,尤其是在当今的北燕!
自林云厉当上燕皇以来十七年,已经有超过二十名诸侯被满门抄斩,更有近十名的藩王被削藩赐死,其中不乏有林云厉同胞兄妹。如此不讲情面,且不计后果的做法,使诸多具有封地的藩王心存不安。
除此之外,近些年来北燕可谓是天灾人祸不断,流民四起,且土匪横生,百姓生活是叫苦不迭。而且在如此多疑的一个燕皇的统治之下,一些有实力去救济灾民的藩王都不敢轻易的去救济流民。生怕自己会因此引来燕皇的猜疑,从而导致引来杀身之祸。只能任百姓自生自灭,也只能认土匪横行而无暇顾忌!
林炆经常往来于周围几座城之间做生意,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瘦如骨柴的父母要把自己瘦的像柴火一样的孩子去卖给大户人家去当奴才。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在大户人家吃上一口饭,用这卖掉这个孩子的钱,能让自己和其他的孩子可以活下来。
如今的北燕王朝已经陷入了朝廷官员人人自危,穷苦百姓难以生存的混乱时期。
那么传国玉玺不完整这个消息一旦让所有人知道,那这个国家将会变得更加混乱,更加民不聊生。尤其是对于那些穷苦百姓而言,那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完整的传国玉玺的燕皇将不再是燕皇。所有恐惧被燕皇杀掉的诸侯都会在这一刻撕掉那张名为忠义的伪装,开始彼此攻伐,彼此抢夺粮食,人口,土地和财富。然后不惜一切手段去得到传国玉玺的全部,自己当皇帝。
林炆定了定心神,陈声问道:“既然,这个秘密已经让巢钟寨为什么不立刻派兵把他们搅灭了?”
曹衫刚要说话,结果被梅常嗣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梅常嗣端着茶杯淡淡道:“如果想要把这群马匪剿灭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必须得要有和他们相等的兵力!而这群马匪组有上万人!即使能把他们打败,也不能保证其中没有人逃走!”
“那么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乱下去!”
“所以说这是个机会,只有这个国家乱起来,你才能有机会!”梅常嗣言语间透露着一种轻松,似乎别人的生死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希望这个国家乱下去而已。
林炆豁然站了起来,厉声大叫起来。“机会?这不是机会好吗!这是拿万千尸骨搭乘的血路呀?”
梅常嗣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缓缓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撩动着眼皮,用两双深邃的眼眸聊有兴致的看着林炆。
“你觉得这个国家即使不乱,难道死人就会减少吗?你知道吗?如今的人口已经没有你爹在位时期的一半!修行者的寿命要比常人要长上数倍,所以坐在那个皇位上的那个人,他还能再活很多年,你能知道他活在这些年里,这个国家死的人将会多少吗?”
林炆一时答不上来,脸色被气的铁青,气呼呼的说道:“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既不让这个国家动乱,也能让这个国家重回正轨的方法!”
“这个方法当然有,但是,你未必做得到!”
“哟,那我倒要听听您有什么高见,可以给晚辈指点指点!”林炆冷哼了一声,完全做好了,听完这个老邦子谈完他的谬论之后甩手离开的准备。
“其实这就是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那就是你拥有一个和凌琉宗一样强悍的势力!或者说,迎娶像凌琉宗宗主的女儿这样的女子,给人家去倒几年洗脚水没准也可以做到!”梅常嗣说着端起茶杯,微微吹了吹茶汤,慢慢的喝了一口,脸上挂满质疑的微笑。
“喝你的洗脚水吧!”林炆鄙夷的白了梅常嗣一眼,旋即头也没回便拂袖而走。
林炆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阁楼,连和门口的曹娇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一直游到了岸边,连衣服都没蒸干就走去了后门。
林炆到的时候,后门已经上了锁,之前看后门的老人也不在了。林炆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玉杵刀,咔咔两刀便将门锁砍断,踹门而出。沿着一条小路,悄悄的走回了曹家。
曹衫坐在阁楼里听着没有了声音,便指着梅常嗣的鼻子,哭笑不得的骂道:“老不肖的,有你这么教训人的吗?亏你也是老丈人!”
梅常嗣放下杯子,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是不是心疼啊?是啊,他算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我挖苦几句,总比你挖苦来的好一点吧!我觉得就那么几句,保证能把那小子的斗志给激起来!如果这都不行,我梅字倒着念!”
“行啦,你这句话,从年轻的时候就没断过!你当年跟我抢林芸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现在不还是照样姓梅吗!”
“我劝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否则我把你老小子从窗户里扔下去!但是我保证能做得出来,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