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秋零哥哥你们家的墙壁好好看！”
米基一进门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脱了鞋往前跑了两步。
秋零笑着换好拖鞋，拿着叶虎之前穿过的拖鞋愣住。陆心温关上门，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朝米基喊：“米基，先把拖鞋穿上吧，地上凉。”
“哦。”
米基跑回来穿上陆心温的拖鞋，陆心温蹭了蹭秋零，示意他脱掉脚上的拖鞋：“我穿你的，你穿阿虎的。”
秋零扬起嘴角，听话地脱下。
陆心温快步走进卧室，在衣柜里翻找了一圈，拿出两套衣服：“你们先去洗洗吧，淋那么湿别感冒了。”
“你先去。”
“我都没怎么淋湿，你们先去，我做饭。”
没给秋零再拒绝的机会，陆心温跑进厨房开始淘米。
秋零看着米基：“介意哥哥跟你一起洗吗？”
“当然不介意。”
秋零摸了摸他头发，带着他走进浴室。
陆心温将老早以前买的火锅底料拿出来放入锅中，那股麻辣的味道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盯着一锅红彤彤的汤，她思考了下又拿出另一个煮锅。
秋零刚走近厨房门口就被呛出了喷嚏，陆心温回头看着他笑：“你出去等着，陪米基玩会儿。”
“我来吧。”
接过陆心温手里的菜，秋零将她推了出去。
陆心温撇撇嘴，快速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去了客厅。米基正盯着那面墙上的画看得认真。
“画得好看吗？”
“嗯，好看。”
陆心温笑着坐下，突然想起现在应该没到放假的时候：“你没上学吗？”
米基回头：“我今年休学了。”
“为什么？”
还没得到米基的回复，秋零就端着锅出来：“快快快，好烫好烫。”
陆心温连忙起身将桌上的杂物收开，秋零放下锅捏住她两边耳垂：“骗你的。”
“喂。”
陆心温白了他一眼，秋零笑着转身，陆心温追了过去。
米基托腮看着打闹的两人走进厨房，拿着碗筷笑着走过来，嘴角没来由地跟着扬了起来。
追问之下，才知道米基经常生病，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也为了更好地养病，他主动跟爸妈提出来休学一年的事情。爸妈工作繁忙而辛苦，他总一个人在家，因为无聊，才会时不时地出来卖气球，跟别人说说话。
陆心温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面色凝重，米基咬了口土豆抬头，看见她的表情扬起嘴角：“不过我平时不卖气球的时候都在家看书，估计以后再上学我也能赶上。”
陆心温的眉头并没有因为他轻快的语气而有所舒展：“以后爸妈回来晚的时候你都来我们家吃饭吧，在公园等姐姐下班，咱们一起回来。”
“不用了，爸妈每天早上都会替我做好一天的饭放在冰箱，我热一热就好了。”
秋零脑海滑过一个念头：“小米基，我每天下班都很晚，你就当来陪陪心温姐姐，嗯？”
米基盯着他，嘴里的咀嚼丝毫未停，看了很久他挪开眼神，点了点头：“那姐姐可以教我画画吗？”
“当然可以！我每次教你秋零哥哥他都不乐意学。”
“我没那天赋。”
“你就是坐不住。”
“……”
窗外大雨逐渐消停，乌云也渐渐褪去，云层里露出一丝丝光亮。屋内三人有说有笑，融进小雨淅沥的声音，和谐而美好。
那日以后，知道有米基在公园等陆心温，秋零安心了许多。
察觉到自己日渐减弱的食欲，他知道自己离天堂又近了一步。
他又去了医院，换了个医生。给出的答复还不如之前的那个柔和委婉。
“你现在这情况再不治疗，能不能活过今年我都不确定。”
“治疗了就一定会好吗？会……活到七八十岁吗？”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藏对自己的嘲笑，他看见医生低头轻咳了两声。
“晚期患者，积极治疗，也有再活五年的。”
五年，他三十三，陆心温三十。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吗？
“该怎么治疗呢？”
他听着医生说着一般的治疗方案和费用，思绪早不知飘到了哪里。
谢过医生，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听见医生的再次嘱咐：“尽快做决定啊，你现在的情况是拖一天就更糟糕一分。”
“嗯，会尽快的。”
出了医院，他拨通了宋池娜的电话。
“那个男人的住处，你也知道吧。”
宋池娜沉默了多久，秋零就等了多久。
“你让我不要张扬此事，现在又去找那男人做什么？”
“想着我当宝贝的女孩被别人如此欺辱，无论过多少年，这口气好像都咽不下。”
“你就不怕他将这事捅出去，让被瞒着的陆心温彻底崩溃吗？”
“怕。”秋零望着天：“所以想在我离开以前，让他先消失。”
秋零语气里的决绝透过电流传进宋池娜的耳朵，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不知道那男人的地址，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
“我发你手机。”
“谢谢。”
魏雅的电话就在她结束和秋零对话的瞬间拨了进来，她接通，等待着电话那头开口。
“你要帮我。”
宋池娜想起当年还在淅舟的时候，自己挨了爸妈的打总会跑去隔壁魏雅家，求她不要告诉别人自己躲在这里。那时她特别羡慕魏雅，因为她爸妈从不打她，连责骂好像都没有。魏雅父母总说她是他们握在手心里怕化了的糖，哪舍得打骂。
所以她长成了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就一定要实现的那种女孩。
连开口请求别人的语气，也像极了高傲的公主。
“什么意思？”
“现在警察在查我，说当年陆心温KTV被侵犯那是怀疑是我所为。我先糊弄了过去，说完全不知情。你有没有够义气的街头兄弟，把这事儿顶过去，我给他钱，多少都行。”
魏雅急迫的语气透露着打给她也许是她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宋池娜看着当初调查这事时，从KTV附近的商铺老板那儿拿回的玩偶熊，脚掌上绣得歪扭的“零”和“心”两个字，正对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说出满意答案。
“魏雅，你知道世间为什么要有警察吗？因为他们代表正义，没了他们，这个世界大概就乱套了。”
再傻也听出宋池娜口中的嘲讽，魏雅握着手机眼神冰冷：“别装了。你干的坏事儿还少了？不帮就算了，我总会有办法。当初骗过来我家找你的你爸妈，你应该就知道，只要我想糊弄，谁会不信。”
电话挂断的声音如她言语那般冰冷，宋池娜走到那玩偶熊前，拍了拍它脑袋：“看在你得绝症的份上，我发发慈悲，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