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所说的计策,就是废刘辩、立刘协。废立皇帝,风险极大,但是也能换来在朝中的极大优势。董卓、李儒一生在军旅中打拼,皆是胆大包天之人,当晚就商议起了废立之策的细节。
第二天晚上,董卓以自己过生日为名,邀请所有的朝廷公卿来到城外军营喝酒,为自己祝寿。说是祝寿,实际上是准备胁迫众大臣同意废刘辩、立刘协。同时,董卓命令自己的亲兵都在一旁候命。一来增强胁迫的效果,二来到不得已时,还可以动手杀人。卜欣就在一旁候命。
酒过三巡,董卓挥手让舞女、乐师退下,对在场百官说:“我有一句话,请大家听好。”
在场百官都看向董卓。董卓接着说:“先帝病逝的急,没有来得及预先选定太子。先帝病逝前,所有起居诏命都由十常侍传达,我等文臣武将都没有亲眼所见。”
董卓按剑起身,环视百官,继续说:“诸位都知道十常侍都是祸国殃民、荼毒社稷之人,他们所传的诏命怎么能够轻信?在这之后,董太后、大将军等身死,宫中大乱,皇帝流亡到北邙山,我看恐怕就是十常侍假传先帝遗诏,上天降下灾祸……”
席间有一人听到这里,拍案而起,说:“董卓!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董卓扭头望向说话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意。原来是执金吾丁原。
董卓盯着丁原,继续说:“在这个国家内忧外患、危如垒卵之时,更需要一名贤能之主来统帅朝廷。而当今皇帝却懦弱无能。我看陈留王刘协临危不乱,天资聪颖,我的意思是立陈留王刘协为帝。”
董卓再次环顾四周,沉声问众位大臣说:“诸位以为我董卓说的怎么样?”
丁原还要叱骂董卓,被卢植按住。卢植说:“董将军,我听说当年霍光废昌邑王时,昌邑王登基才二十七天,造恶三千条。当今皇帝,虽然一时间不能澄清社稷,这只是因为皇帝尚且年幼!更何况当今皇帝在位期间,一条错误也没有犯,岂能与昌邑王之作恶多端相比?陈留王虽然聪明,也才七岁,董将军怎么能说他就可以澄清社稷?”
董卓军伍出身,怎能辩论得过大儒卢植?董卓瞠目结舌,犹豫再三,心中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派兵杀人。
丁原看董卓犹豫,哈哈大笑,骂董卓说:“无知匹夫!真以为这朝堂上的事,与你在西凉与蛮夷厮杀一样吗!”说着就往营帐外走。
丁原一动,背后一员猛将跟着丁原往外走。董卓向门口亲卫一招手,大喝:“慢着!”门口亲卫当即拦住丁原去路。
卜欣也在一边,正密切注意着局势发展,突然感到心惊肉跳。一眼望去,是丁原背后猛将。卜欣迅速用上望气术再看,只见那猛将头顶恶狼,肋插双翼。卜欣只觉得冷汗直流,赶紧告诉一旁李儒,说:“李将军,小心丁原背后的将领!”
李儒也正在观察场中局势,一听卜欣出言提醒,也觉得丁原背后猛将英武恐怖。李儒突然想到,那是丁原手下吕布,向来有善战之名,在场的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场中局势千钧一发,李儒赶紧出声,说:“董将军!”
董卓正要命令周围亲兵捉拿丁原,听到李儒说话,就问李儒:“文优什么事?”
李儒说:“今日是董将军生日,大家都喝醉了。废立皇帝的事,酒后相商不妥。我们以后找机会再商量。”
董卓还要犹豫,司徒王允说:“李儒将军说的是,废立大事,岂能酒后相商?不如我们改日在朝堂上再议。”
李儒趁机上前,按住董卓手,示意董卓不可轻举妄动。于是百官都趁机纷纷告辞。
等百官散尽,董卓问李儒,说:“文优向来果断,刚才为何迟疑?”
李儒说:“丁原身后猛将,将军是否注意到?”
董卓说:“唔,看起来英武得很。”
李儒说:“那是丁原大将吕布。此人勇猛无敌,人称飞将。方才吕布与将军相隔仅仅三十余步。吕布如果动手,将军恐怕有生命危险。”
董卓沉吟许久,叹口气说:“只可惜废立之计没有达成。”
李儒说:“我们得要先摆平丁原、卢植。摆平了他们之后,群臣就没有敢反对的了。”
第二天一早,董卓就在营中听到有人高声叫骂。哨兵报告董卓,说:“丁原率领军队约五千人,正在营门口挑战。”
董卓大怒,说:“昨晚放丁原一马,今天他就带人来挑战,真当我董卓手下没有兵将吗?”董卓传令擂鼓,带领营中士兵出战。
两阵对圆。董卓手下步骑一万多人。董卓的其余人马在司隶境内不远处,由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分别统领。丁原手下步骑约五千人。
丁原还在阵前高声叫骂,历数董卓犯上谋逆之罪,真是好大的嗓门。董卓不胜其烦,骑马来到部队最前方,距离丁原约三百米远。董卓取出一张宝弓,奋力拉满弓弦,一箭往丁原方向射去。箭矢扎在距离丁原三五米处地面上。
董卓收起宝弓,看向丁原。只见丁原身边飞出一骑,正是吕布。吕布驱马向前奔驰十余米,取了腰后佩戴弓箭,啪一箭就往董卓方向射来。吕布看也不看弓箭落处,纵马回阵。那一箭嗖的一下从董卓耳侧飞过,射中董卓身后一小将。
董卓大吃一惊,扭头看到身后小将肩上中了吕布射来羽箭。董卓心里暗暗后怕,昨晚若没有李儒阻止,恐怕还真的被这吕布杀了。
董卓命令全军进攻丁原军。董卓兵多,当头冲过去十余辆战车开路,后面跟着步兵。董卓手下西凉骑兵同时往丁原军两翼攻去。
只见丁原军中走出数百名手持大盾、身披重甲的精锐士兵,直接正面迎向董卓的战车。董卓远远望见,不敢对这支精兵掉以轻心,赶紧命令身边剩余的机动骑兵部队从侧面猛攻这支大盾精兵。
那些大盾精兵来到阵前,迅速结成方阵,将手中近乎一人高的大盾下缘插入面前地里。董卓的战车瞬息而至。那些精兵奋力抵住大盾,借着地面的力量硬抗战车。董卓的战车猛地撞在大盾上,这巨大的力量竟然无法撞开这道防线,反倒是战车被大盾顶翻了。
董卓的骑兵立即来到这些大盾精兵侧面,向大盾后的这些士兵发起冲锋。那些大盾精兵个个背着强弩,见到侧翼骑兵来袭,就按批次射出弩箭。董卓的骑兵立马被射得人仰马翻,不敢靠近。
董卓远远看见这些大盾兵如此精锐,不禁对身边人说:“天下竟然有这样精锐的部队!”
董卓的步兵冲到了丁原阵前,侧翼双方的骑兵也展开了激战。那些大盾兵举起大盾长刀,不断排开敌军向董卓这边靠过来。同时,吕布挥舞手中方天画戟,也向董卓所在方向勇猛杀来。双方之间隔了一万多人,吕布竟然视之如无物!
董卓看得冷汗直流,己方多了那么多兵,却被敌方杀得节节败退。吕布连杀董卓大将,董卓军大乱。吕布趁势杀向董卓。
董卓一生戎马,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当下实在不敢再与吕布死磕,急忙撤退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