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欣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但眼前所见似乎显得有些陌生。自从卜欣被征入行伍,才离开不到一月。一个月不见,村里越发显得凋敝了。路上少了来往的村民,是这场战争将村中的活力消耗殆尽了。卜欣的心境也在这一个月间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了。
离家越来越近了,卜欣的心像是被揪着,但他却没有放慢脚步。卜欣心想:不管家里有没有人,都要勇敢地面对。
卜欣来到自家门前,门没有锁。卜欣往屋里走,只看见家里一片狼藉。家里已经没人居住很长一段时间了。卜欣细心地在家中寻找可能的线索,却一无所获。家中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这对卜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看来是家人离开之后,家中遭遇了一次洗劫。卜欣深吸一口气,就下定了决心,转身出门,大步往赵光明家中走去。
回到赵光明家,武由和木牛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兵器,正在堂前专门等待卜欣。武由看到卜欣回来,问:“卜欣,家里情况怎么样?”
卜欣说:“家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的家里人应该按照原计划搬去蜀中了。”
武由问卜欣说:“你不准备去蜀中找他们了?”
卜欣说:“去蜀中的路上困难重重。蜀地之大,要找到我的家人又是难上加难。与其冒险去蜀中,我更想要跟随武什长你,以我这微薄的力量扫平乱贼。到时候天下太平,我再前去寻找我的家人也不迟。”
武由赞道:“好志向!如此我们就即刻往安定出发,再投奔董卓将军,如何?”
卜欣说:“正有此意!”
武由、木牛、卜欣三人意气相投,当即出发。赵光明与三人分别,说:“等欠叔痊愈,我俩再来投奔武大哥,与三位共战黄巾!”
与赵光明互道珍重之后,三人安心踏上了前往安定的路。安定郡属司隶州,在西平郡以东,中间还隔着金城郡、陇西郡、天水郡。从西平郡去投奔董卓路途颇远,但好在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阻碍。一方面是赵光明赠与三人路上盘缠,另一方面是三人各带刀剑,一般毛贼不敢招惹。
途中路过金城郡时,三人绕道去了木牛家里。在外当兵,身不由己,木牛当兵三年,也三年没有机会回家,只能偶尔托同乡寄送回家简单的书信和银钱。这次有机会路过,自然要回家一看。
三人一起来到木牛家。木牛家里颇为贫寒,家中只有木牛的母亲一人。武由、卜欣和木牛一起拜见了木牛的母亲。三个坚韧不拔的年轻人,武由是孤身一人、卜欣的家人现在不知去处、木牛只有母亲一人在家。这个乱世中不知有多少破碎的家庭。三人之间生出一种兄弟情谊来。
木牛打了一壶酒回家,四人共饮。但是一壶酒总要喝完。木牛告别了母亲,只能留下微薄的银钱来表达自己的不舍。木牛家里太穷,一味待在家里只能忍饥受冻。眼下世道不太平,粮食越来越贵,木牛与其在家死守,还不如在外面搏出一条生路来。
白天赶路,晚上学刀,一共在路上花费了约二十余日,三人终于来到了安定郡。董卓正在安定郡不断招募新兵,以补充战败的损失。武由三人自然到军营中应募。应募的时候,照例要问及应募之人的籍贯和家庭情况。武由三人就如实相答。武由以前是什长,回到军队之后仍然作为什长,木牛、卜欣仍在武由手下。军中还另外安排了两个新招募的人加入到武由的手下。从武由的十人小队中只有五人来看,董卓这次募兵似乎不太顺利。
在军中练了几日兵,突然一名传令兵找到武由、木牛和卜欣三人,通知三人董卓召见。三人急忙前去拜见董卓。
三人来到董卓的军帐外,只见董卓正与众将商议军情。董卓须发怒张,膀大腰圆,身披铠甲,腰悬利刃,正是一副关西猛将的形象。董卓见三人到来,高声说道:“三位壮士请进!”
三人听令进入军帐中。军帐中除了董卓之外,还有牛辅、李儒、李傕、郭汜、徐荣、胡轸等人。董卓说:“可是武由、木牛、卜欣三位壮士?”
武由答道:“正是。”
董卓说:“几位特地从武威郡赶来,再次投奔我董卓,真是忠贞烈士!眼下黄巾猖獗,羌胡贼人趁机起兵作乱,正需要像你们三位的勇士参加到我军中来。你们不辞道路艰险来投,我董卓若还不能用,如何招致人才?”
董卓接着问武由:“武由壮士可是从军五年,之前在我军中担任什长?”
武由看向董卓,回答道:“正是。”
董卓说:“升为军侯,领一曲步卒。”旧时军制,约二百人为一曲。
董卓看向卜欣、木牛二人,说:“你们三人本是一什之中的战友,现在仍然一路而来,想必已经是生死之交。你二人就依然跟随武由,如何?”
二人答道:“多谢将军!”
董卓温言说:“我看木牛从军三年,可以当一个什长,卜欣刚刚从军,却仍能如此忠勇,武军侯将其留在身边,可是不可多得呀。当然,木牛、卜欣在曲中担任什么职位,可由武军侯全权决定。”
董卓又赠送给武由三千钱,木牛和卜欣各一千钱,作为嘉奖。武由等三人谢过董卓,在董卓的示意下退出营帐。董卓又继续和营中将领们讨论起军情。
原来董卓前几日已经收到朝廷的命令,朝廷命令董卓移军前往广宗,与卢植合兵,一起攻击张角。广宗在河北。董卓军刚刚遭遇一次重创,才招募了一些新兵作为补充。这些新兵缺少训练,又从来没有经历过战斗,董卓正发愁己方的军队准备不足。而张角是黄巾军中势力最大的一股势力,号称“天公将军”,手下黄巾军约有十五万之众。那卢植虽然名气大,人马也不少,但就是不知打仗是什么路子......董卓手下将领颇多顾虑,但最终董卓仍然力排众议,让手下将领准备一天后出军征讨张角。
对身为汉中郎将的董卓来说,奉命讨伐张角是避不开的一次军事冒险。
接下来的军事冒险能取得胜利吗?众将不知道,卜欣也不知道。但卜欣看到了董卓成为一世枭雄的可能性。卜欣观董卓之气,长嘴獠牙,背覆坚刺,绝非庸碌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