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岁月飞逝。
不知不觉中,余子扬兄妹俩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也就是说在学校里受了一个多月的苦。期间二人的身体都明显纤瘦了许多,毕竟在该学校里既要吃斋又要放血。父亲余文舟也打过几次电话找他们俩,无非都是些好好学习注意身体的话,真正有意义的钞票却迟迟不见到来。子扬紫嫣觉得这所中学的生活条件非常差,但幸好师资力量方面还差强人意,于是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正如《三国演义》第三回中所说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在短短的个把月里面,二人都融进了校园生活之中。期间那些有钱人的子弟都看子扬特不顺眼,时常盘算着为他制造些恶搞的麻烦;不过那些家伙看紫嫣倒是特顺眼的,而且觉得特耐看百看不厌,于是有事没事找借口向她大献殷勤。
紫嫣看到的是人性好的一面,感受到了友情的无比温暖,宿舍里的一班人总是你帮我来我帮他的,显得特别融洽和友好。并且紫嫣还从中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身先足以率人,律己足以服人,轻财足以聚人。
子扬看到的则是人性丑陋的一面。他亲眼目睹身边的家伙日常生活都非常离谱,甚至有点叫人匪夷所思,或者直接说是过于变态和无稽。同桌周北通奇懒,炎炎夏日汗流浃背都能够玩到忘记洗澡,以致汗臭扑鼻泥巴四溅,常常有不明身份的生物光顾其身,虱子搬家到他头上,臭虫移民到他身上。有时候子扬还能亲眼目睹这家伙从自己身上取出个臭虫让自己参观,或者从身上抠出几个虱子让子扬鉴赏。许多同学曾经见北通的背囊里面神奇地爬出蜘蛛、蟑螂和小壁虎之类的小动物。男生们见了都骂这家伙肮脏恶心,女生们见了则赞赏他有爱心。子扬每天和他朝夕相对,摩肩擦身时常有之,冲凉时肥皂一用就是半块,沐浴露一用就是半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北通上课时经常喜欢从自己身上搓出黄豆般大小的老泥丸让子扬瞻仰,然后再在桌子上叠罗汉。
睡子扬下铺的是杨凡。父母都是边远的外省人,不远千里南下来到广州打工。杨凡是个奇怪的家伙,有别于正常人,天生有点神经质,整天神不守舍想入非非。子扬觉得杨凡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难以捉摸,总能见他整天做些令人发指的傻事,且有事没事便放声大喊哼哼哈唏蛋炒饭什么来着,好像他爸他妈没让他吃饱饭似的。上课的时候经常自言自语唠叨着什么,告诉老师他就是那条龙。杨凡还有个奇怪的爱好,常常喜欢怀揣一本不知什么书杀入厕所,然后在里面一蹲就是个把钟头,不见动静,静得吓人,让人怀疑这家伙八成在里面自杀了,可惜每次到他将近出关的时候总能听见他在里面莫名其妙地无病呻吟,好像在修炼什么神功来着。杨凡经常自诩是世上罕有的大哲人,并且花巨资购买了一堆砖头般大小的中西哲学著作。此公还有一个闹无定时的奇怪闹钟,时而在早上五点左右闹,时而又在凌晨两点左右闹,声如洪钟,全宿舍深受其害。每次闹钟一响,这家伙便从床上跃到地上晨练,翻跟斗、打太极、翩翩起舞,自得其乐。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打太极,打完太极再靠到墙根练习倒立。众室友都一致反对他这么早起来练习挂腊肠,可惜这家伙挂腊肠挂出了瘾,屡劝不听,天天照挂。他说那是少林倒挂金钟的绝学,必须每天勤加修炼才能成功。
对面上铺睡的是梁思佳。此君特别爱漂亮,衣服一天一个样,三天大变样,常作秋行夏令,穿衣服雌雄难辨。脸皮相当厚实,钢钻也钻不穿,特喜欢偷窥他人撒尿,然后指着人家的东西大呼:“哈哈,你小子那玩意好袖珍啊!”叶观潮和杨凡遭人偷看和评价后很是不服气,一致要求思佳出示命根作证。此公还喜欢在校园外到处撒网捕鱼,可惜美人鱼一条也逮不着,臭咸鱼倒是网到不少。每次在校园内碰见美女,都会双眼放光,发热发亮地直勾勾盯着人家不放,不时瞅准时机抛几个眉眼过去,吓得人家连忙掉头逃窜。这家伙其实没认识多少个美女,甚至可能一个也不认识,然而却装出一个认识全天下美女的样子,全宿舍的人都以为这家伙认识的美女遍布全校,俯拾即是。最气人的是,思佳一趴在床上便能立即入睡,每天晚上一熄灯,这家伙便会用他引以为傲的大鼻子准时奏乐,让人怀疑是提琴喇叭唢呐什么的联合吹奏,总之是商人惯用的小投入高收效,以小型的乐器开大型的音乐会,主要乐器就是他的那个牛鼻子。每天晚上大家都难以入睡,纵然入睡了也难以安睡,身心备受摧残的舍友们纷纷联想到天上飞过的喷气式飞机。
思佳下铺的是叶观潮。这家伙超级懒惰,内衣裤终月不洗,每次思佳踏床而上时,总不免会踩到他发黄的三角裤,怀疑起码半年没拿去洗过。不过这厮是很喜欢干净的,他不洗衣服不是因为他不想洗,而是因为他懒得去洗。哪怕连自己的三角裤也洗得很少,如此一年半载下来,三角裤看上去像长了毛似的,毛茸茸黑糊糊黏成一团,内容千奇百怪包罗万象,有时甚至堆在床底下长出小蘑菇来。虽然这家伙相当懒惰,但却喜欢穿干净的衣服,所以衣服都只挑干净的穿,不干净的等回家时一同带回家去给老妈子洗。幸亏这家伙的衣服存储量丰富,在床底下堆了一大堆还能应付自如,因为还有一皮箱衣服供他选用。可惜三角裤的储量并不那么丰富,三角裤总共才几十条,因为纵然家里有一千条内裤也不可能全带学校来耀武扬威,所以只能带几十条来应急和备用。那几十条内裤都不是穿了就当天洗,而是日积月累到处塞藏,等到无裤可穿时再从一大堆污垢存货中挑出比较干净的来应急。每次直到内裤堆得差不多长满小蘑菇的时候,他才会抽空把这堆闻之欲吐的脏物拿到水龙头去冲洗,而且是不用半点洗衣粉的冲洗。此外他还喜欢在女生面前扮好学,每天床头那个失魂的闹钟一响,他便立即起床去吃早餐,然后第一个到教室开灯读英语,可惜如此勤奋的家伙英语考试总是能拿三四十分就嫌多了。
子扬总是觉得,这年头男生宿舍的环境比猪栏的环境还要差得多。臭袜子满地都是,三角裤到处塞藏,脏衣服四周乱扔,脏鞋烂鞋全扔床底。宿舍里的臭味熏得子扬直想吐,待宿舍里久了呼吸道难免会出现大问题。一点都不像个人待的地方,倒像个养猪的好地方。而且养出来的猪共有两种:一种是懒猪,一种是蠢猪。两种猪的共同特征是:穿着华丽,又白又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果不是子扬在猪圈中亲眼目睹这些鸟人的所作所为,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二十一世纪居然还存在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星期六之夜,月白风清,繁星满天。
这晚的月亮格外迷人,月光如流水般泻满校园,微风轻拂着阳台上晾的衣服。子扬正在阳台上晾刚洗好的衣服。望着那些轻轻摇摆的衣服,他不由想起那次和余俏云对视的瞬间,一时间思潮起伏,遂忍不住轻声吟诵《诗经》道:“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罢仰天长叹,脑海中浮现出余俏云的音容笑貌。心想,喜欢一个人何其容易,难的是让人家喜欢自己。
思佳也正在晾刚刚洗好的衣服,听见子扬如此感伤,忍不住笑道:“小扬扬,想谁呢?来日方长啊!思念之苦够你受的了!”
子扬岔开话题,问旁边的叶观潮道:“观潮,上次我们说到过《红楼梦》吧?”
观潮面色大变,马上自我解围道:“嘿,别提《红楼梦》,老子看不懂。”
子扬怎肯让他轻易杀出重围,忙围追堵截道:“且别急!我也不想跟你谈那些蹩脚的诗词,我们来谈《红楼梦》有多少种译本吧!”
观潮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马上掘地三尺找译本,不料一无所获寻找不果,于是只好摇头道:“这个啊,我不清楚啊!难道你小子知道不成?”
子扬打蛇随棍上,笑道:“哈哈,那还用说吗?竖起耳朵听好喽!《红楼梦》啊,英译本有两种,一种叫《石头记》,另一种也叫《红楼梦》;法译本叫《庄园里的爱情》;俄译本叫《红楼阁里的梦》。”
大家听得眼睛发亮,心想这小子还真有点见识。
子扬意犹未尽,继续卖弄学识道:“知道《西游记》有几种译本和叫法吗?”说完顿一顿,好等听众有个恳求自己快说的机会,不料没人开口求自己说,于是只好自己表演:“日译本叫《通俗西游记》,英译本叫《猴》,法译本叫《猴王》,西班牙译本叫《猴子历险记》,波兰译本叫《猪与猴》,俄译本叫《神魔历险记》,捷克——”
还没等子扬数完家珍,观潮已经气得半死,七窍生烟,脸色发黑,打断道:“得了得了,别晒命了!我们对古典文学不大感兴趣,我们喜欢哲理点的现代文学。”然后问一旁的杨凡:“对不对啊大哲学家?”
杨凡长这么大都是自诩“哲学家”,从没被人家称作“大哲学家”过,而且加了一个“大”字明显比一般哲学家牛多了,遂恨不得将观潮送的这顶高帽摘下来作个留念珍藏,以备日后吹牛炫耀之用。此刻杨凡的虚荣欲极度膨胀,马上眉开眼笑见牙不见眼道:“对对对,譬如余秋雨先生的散文。”说完还摸了摸脑袋,好像要把那顶高帽戴稳一点。世人素来只知道有三大欲望——食欲、性欲、求生欲,不知道还有另外的三大主要欲望——名利欲、权势欲、虚荣欲,但是不管怎样,世间上有多少种欲望,就会有多少张疯狂的嘴脸,同样也就会有多少类变态行为。
子扬听到“余秋雨”三个字,连忙在各个朝代中搜索此人,不料搜索失败,再在脑海中扫描,扫描也不果,于是大惑不解地问:“那个余秋雨是谁?哪朝代?男的还是女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众人听后差点昏厥,一齐迷惑不解地反问:“什么!你居然连余秋雨是谁都不知道?”
子扬摇头叹息:“没听说。确实没听说过。”
杨凡提醒子扬道:“是写散文的呢!知道不?”
观潮讥笑道:“先替他解释一下什么叫散文吧?我看这家伙可能连散文和杂文都尚未搞清楚呢!”
思佳叹道:“真悲哀!如此无知!”
子扬不屑道:“呸!你当我是白痴啊?!纪晓岚编纂的《四库全书》里面的散文我看过,鲁迅先生的那些杂文我也看过。”
观潮和杨凡听后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小子看了那么多东西。
思佳则有点不相信,以为子扬在吹牛,于是追问道:“好,那你说说,什么是散文,什么又是杂文吧!”
子扬语惊四座道:“依我之见,散文就是那些非常松散的文章;杂文就是非常杂乱的文章。”
杨凡和思佳听后直呼高见。
子扬虚伪道:“其实二十世纪的人写的东西我也看的,而且看得比较杂,所以很多看过后就忘了。”
观潮看穿子扬的那一套,恨不得将这家伙斩首示众,于是猛向他放毒镖道:“这是什么歪理啊!这小子连余秋雨这么厉害的散文大师都不认识,恐怕他连钱钟书的小说都尚未读过哩。”
子扬确实没看过钱钟书写的东西,甚至连钱钟书是何许人也都不清楚,口上却逞强道:“谁说没看过,我都看好几本了。”
大家听得瞠目结舌,继而大笑不已。
杨凡提醒道:“江苏无锡的那个钱钟书噢,你小子说的是哪个啊?”
观潮见子扬中镖,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狂笑道:“哈哈,无知!众所周知,钱钟书先生只写过一个长篇,那就是家喻户晓的《围城》。阁下怎么看了好几本?难道你冒他名字帮他写的不成?”
子扬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得吓人,想自己刚吃了个臭鸡蛋,现在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装傻笑道:“钱钟书嘛,当然认识啦,可能书看多了,所以比较健忘,竟然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思佳也问:“嘿,钱钟书现在还写书吗?改天我也去买几本看看去。”
观潮听后差点当场晕倒,抖擞一下精神叹道:“先生已经见马克思去了。”
思佳和子扬马上表示可惜。
杨凡心中有个疑团,忍不住开口问:“我说观潮大哥,钱钟书不是只写过《围城》一本小说吗?那《围城之后》和《围城大结局》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都不是小说来的?”
观潮笑道:“呆瓜!那是钱钟书生前别人替他写的续作,根本不是钱钟书自己执笔的,不过已经一蟹不如一蟹了!”
杨凡见观潮把牛一下子吹到了九霄云外,然后撒手不管让牛在天上喝西北风,不禁一把揪住缰绳牵回人间,继续吹牛道:“大凡续作都是在原作者过世后才问世的,钱先生是开了中外文学史的先河啊!”
子扬笑道:“哈哈,这让我想起当年大仲马一续再续《三剑客》的傻气了。”
观潮不谙大仲马,只知道有个写《茶花女》的小仲马,以为子扬又搞错了,冷笑道:“大哥,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小仲马吧?哪来的大仲马啊?”
子扬报仇心切,立即反咬一口道:“蠢猪!大仲马是小仲马他爸。”
观潮由蠢猪退化成蠢虫后,不禁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大马是小马他爸啊!照此类推,看来台湾那个什么大S一定是小S他妈了。”
思佳骂道:“笨蛋!大S是小S她姐。”
观潮拿起杨凡床上的砖头问:“小凡凡,这是什么书来的?我整天见你在看的。”
杨凡马上向他介绍自己的经书,说那是他心爱的“十三经”,有《易经》、《诗经》、《孝经》和《书经》云云。
子扬听后赞赏道:“果然是好学不倦啊!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结果每天晚上我都深受其害,非要听你孜孜不倦地念经入梦。”
思佳冷笑道:“是啊,他肚子里的诗书太多了,每天晚上都要从嘴里往外冒,然后流到我们耳朵里。在我们耳边叽叽咕咕,我都快要精神崩溃了!”
子扬叹道:“唉,干吗世上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怪人啊!”
思佳道:“呵,被子扬这家伙不幸言中啊!这小子果真是大哲人啊!”
子扬装作很大度说:“佳少,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啊,我们宿舍的大哲人是杨凡才对。”
杨凡眉飞色舞谦虚一番道:“哪里哪里,大哲人还称不上,小哲人还可以先叫着。”为了庆祝自己成为全舍闻名的哲人,理应普天同庆,于是从背囊中取出珍藏的美酒若干瓶对大家说:“来,今天晚上我很高兴,我请大家喝美酒。”
大家一听有好酒给自己喝,马上兴高采烈地取出各自认为最大的器皿,就差没有把洗澡用的桶扛出来盛酒用。大家一边喝酒自娱,一边吹牛撒谎。半个钟头过去,都喝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一摇三晃,呼之欲倒。
杨凡躺在地板上感触道:“我终于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哲人了,你们说我厉害不厉害?”
子扬也喝醉了,根本不管这酒是哪来的,听杨凡在吹牛,于是冷笑道:“举世闻名的大牛人,果然厉害啊,厉害,厉害!”
杨凡骂骂咧咧道:“谁说我是大牛人,我是大哲人。哥们儿,我看你是醉了!”
子扬醉醺醺道:“我没醉!老子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哪有那么容易醉倒啊?兄弟们,拿水来!”
思佳用手指着天花板上挂的灯泡对大家说:“大家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圆啊!”
子扬抬头一看,问:“哇靠,哪来的两个月亮?”
思佳也猛然醒悟道:“对啊,怎么会有两个的?”
杨凡自作聪明道:“笨蛋!一个是月亮,一个是太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观潮把自己的杯子扔掉道:“傻瓜,太阳和月亮能同时在晚上出现的吗?”
子扬问:“今天晚上的到底是什么月亮来的?怎么会有两个?”
观潮喝道:“白痴,今天晚上哪来的月亮,那个是太阳公公来的,懂啵?”
子扬叹道:“哦,原来是月亮的老公啊。”
思佳大叫道:“不对,是月亮来的,嫦娥妹子,小生有礼了!”说完对灯泡一阵飞吻。飞吻了一会儿应声倒地,趴在地上手舞足蹈,胡乱比画着什么,俨然精神病院里躺着的垂死老头,临死还要手舞足蹈乱抓东西陪葬。
子扬扔掉自己的杯子,趴在观潮的身上狂吐不止。观潮迷迷糊糊说:“别淋水在我身上好吗?我已经洗澡了,不想再洗了。”
杨凡在使劲拍桌子,并且大呼吾皇万岁。
思佳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自言自语道:“老子该去泡妞了!”说完连碰带撞进厕所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发现不见了梁思佳,以为这家伙喝醉后不明不白跳楼去了。于是跑楼下找了半天,除了几只死老鼠,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回宿舍找了半天,终于发现那家伙掉厕所去了。大家很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喜欢跑厕所里玩。这家伙笑笑说,我怎么知道,可能我把妞泡到厕所里去了。然后一阵傻笑。大家听后一齐昏厥。
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子扬觉得并不赖,反正一帮同学在一起撒谎吹牛也挺开心的。只是学校里的蚊子非常恐怖,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要和蚊子搏杀一轮,直到把蚊帐内隐藏的蚊子全部干掉才肯罢休,可惜每天早上他起床打开蚊帐的时候,总能莫名其妙地看见几只吃得肚子通红的蚊子飞出去,看得他目瞪口呆不能自已。有的时候,他也会坐在操场上感伤往事,或者望着蓝天白云发呆。每天傍晚一放学,他便感到非常空虚和寂寞,于是便绕着跑道跑上几十圈,直到累倒趴在旁边的草坪上。日子在奔跑的岁月中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