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爆炸的消息和已然金蝉脱壳的几人是同时到淮远的，当着来迎的众人的面佟清月生生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又吞了下去，挂着笑亲昵地挽了沈璧君的胳膊搀着她坐进车里了。
车往大帅府开去，凌允惟握住佟清月的手才发现她手冰的骇人，不消多问他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那么多人，白白葬送了性命。
“那些人，也是父母子女，也是丈夫妻儿，也是姊妹兄弟，缘何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佟清月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摊位喃喃问道，这是淮远，是淮军势力的中心，此刻的太平哪日又会被谁来打破呢。
凌允惟忽然语塞，她轻声的诘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他靠枪炮解决问题，那些人，也曾是他默认在这乱世斗争中无可奈何要被牺牲的草芥。
人命于他，不过数字而已。
他不说话，佟清月转头看来，蒙尘的眸子里有一滴晶莹轻轻打着转，颤颤悠悠，将坠而未坠，欲落而不落。
“你知道他们会这样做吗？”
凌允惟握紧了她的手，抬眸看着她，目光直直穿过她眸中的晶莹，语气平静而坚定：“我不知道。”
帅府里沈璧君早早地就吩咐做了两人爱吃的菜，刚一进屋便闲不下来赶忙吩咐佣人布置餐厅，凌允恺摇着轮椅到两人面前，上下仔细看过了确定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也堪堪落回原位：“平安回来就好，上去吧，父亲和佟先生在书房等着呢。”
“我去帮帮大嫂。”佟清月松开手，理了理他皱起的衣襟轻声道。
“清月一同去吧。”凌允恺浅浅地弯起嘴角道。
书房中只有凌震南和佟国徵两人，佟清月请了安下意识往凌允惟身边靠了靠，合手站定，只是望着他的侧脸不语。
凌震南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流转，最终在凌允惟身上停住，“顺利吗？”
父子见面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他深入虎穴后的安危，而是计划是否顺利，凌允惟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又缓缓舒展开，不过他已然习惯了。
“胥武此人行事谨慎，表面上看起来摇摆不定，实则是在等局势明朗。输赢未定之前，他不会轻易站队，不过我们得不到的，桂军也得不到。”凌允惟颌首解释，语气平稳。
凌震南低下头皱着眉沉思片刻，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佟清月，“月儿的意思呢？”
冷不丁被提到佟清月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凌允惟，背在身后的手突然被身边人握住，暖意从手心一路流淌到心中，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和支持，佟清月抿着嘴想了想，仰头微微弯起了嘴角。
“胥武哥哥对淮军提出的条件是有兴趣的，但是现下他人和生意都在桂军势力范围下，贸然同我们合作必定招来桂军的报复，所以他不愿站队。如允惟所说，输赢未定之前，淮桂两家谁都得不到他明面上的支持。不过，他明里暗里也提醒过我，私下里他会给予我们一定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