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管家来祺园请人的时候佟清月还有些没回过神，也是受之前凌震南几番试探的影响心中有些发怵，怔着没有应声，还是点墨轻轻捏了一下她手臂内侧才牵出一个微笑道：“好，管家屋外稍后，我换身衣服”
卧房里佟清月对镜打量着身上月白色绣花旗袍，垂目看着蹲在地上替她理顺旗袍下摆的点墨压低声音道：“允惟还是没接电话吗？”
“是，格格不必忧心，既是家宴，想必少帅也会回去的。”点墨起身来从妆台上拿过折扇递到佟清月手中。
“罢了，走吧。”佟清月微微仰起头。
车从闹市开过，佟清月一直望向窗外的目光在街角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身上停顿片刻，叫停了车让点墨下车给了那小孩儿两块银元。
管家坐在前排笑呵呵地乐着，“二少奶奶心善，是咱们淮军的福气，更是淮远的福气。”
“不过偶然见着了就打发一点，说不上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佟清月勉强牵动起嘴角，这不过是她手指缝里露出去的一粒沙罢了，可于那个孩子，可能是一条生路。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确在行善，可如今，似乎又有些什么不同了。
点墨上车来车继续开动，管家坐正身子瞥了一眼向后退去的街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只是流民太多，二少奶奶您又如何施舍的过来呢。”
佟清月没有接话，只是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她心中有些很可怕的想法，却不能够为外人道也。
家里照旧只有沈璧君，坐在西洋落地玻璃窗前挑着燕窝里的杂质，见佟清月来了也没起身，笑眯眯地望着她，“回来了？”
“只有大嫂在，父亲同这兄弟三人才有口福吃上一口干干净净的燕窝。”佟清月在她对面坐下支着头道，“今日可是什么年节，怎么要叫我们都回来吃饭？”
沈璧君摒退了左右站着的佣人笑意吟吟地放下手里的小勺子，“今儿啊，是三弟的生辰，帅府里不讲那些规矩，从前不是逢十的正日子也就是吩咐厨房做碗长寿面就算了。我想着不是要出去打仗了吗，怎么也得吃顿饭才好吧。”
佟清月悬着的心这才堪堪落回原位，露出几分舒心的笑容把凳子挪近了些，帮着她一并准备。
兄弟三人和凌震南是一并回来的，见沈璧君和佟清月各自上前接过两个兄长的外套凌允恪撇撇嘴，“大嫂，说好是给我过生辰呢，这怎么……怎么倒像是我不该出现似的。”
沈璧君嗔目瞪了他一眼，“就属你话多。做了一大桌子都是你爱吃的菜还不够啊，好了，你们兄弟三人去歇一歇吧，马上就能吃饭了。清月，我们走。”
佟清月转身欲走却发现手还被凌允惟牵着，脸腾的一下红了轻声道：“当着大哥大嫂的面闹什么呢。”
“大嫂，清月比不得您能干，您得担待她一些。”凌允惟还是没松开手，对着沈璧君颌首道。
沈璧君倒是听出了些话外之音，低头嘴角弯了弯牵过佟清月，“好了我知道了，不会要清月动手下厨的，瞧瞧你这护的呀。”
佟清月连耳朵尖都红透了，赶紧挣开凌允惟的手挽着沈璧君往侧厅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