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一座边陲小镇上,风沙弥漫。
灰扑扑的街道上,被风吹起的纸片塑料袋等满街飞舞。
育才中学放学了,校门口停着许多前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自行车,电瓶车,私家车,都满满当当的堵在不太宽敞的门口。
大门两边还有大声叫卖的烤红薯,烧烤摊,炸被子等,生意都非常火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差不多散去了。
这时
从门口慢吞吞的走出一个人来,是个有些驼背的女孩,正是学校里的问题儿童,社交恐惧症重度患者秦北北同学。
此时她正低垂着头,因为脑袋过于低了,所以看不清相貌。
倒是可以看到她后脑勺上蓬松的马尾辫,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糟糟的。
秦北北畏畏缩缩的从校门里走出来,她两个手不太自然的相叠在胸口,好像在时刻防御着什么……
呼~是香甜的烤红薯味道
秦北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犹豫了一下,她将手慢慢地伸进校服口袋里。
这身校服是秦北北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它和其他同学的校服有所不同,这是秦北北的外婆,一个已经瞎了一只眼,年近八十的老人亲手缝制的。
只是为了省一套校服的钱,老人家在昏暗的灯光下,用一只依稀还能看到点东西的混浊眼睛,以及不太灵活的双手,颤颤巍巍的,缝制了五六天才完成的。
北北已经上初中了,如果连身和同学一样的校服都没有,她该多难过啊……
秦北北想起外婆制作衣服时的样子,她忍不住放松下来,嘴角绽放了一丝笑容。
记忆里,外婆虽然佝偻着腰,看起来非常弱小,但那慈爱温暖的身影,却是秦北北慌乱内心的唯一支撑。
而外婆也是唯一一个她使用了“他心通”,却也无法看穿的人。
所以在外婆面前,秦北北可以非常自在的直视对方的眼睛,大大方方的和外婆讲话,诉说心事。
而不像其他人一样,心口不一,鬼胎暗怀。
“北北呀,最近你外婆的身体还硬朗吧?你长大要好好孝敬她呀,老人家把你养大可真不容易嘞!”邻居秋嫂像长辈似的关切的叮咛道。
而秦北北看到她的内心则在想,死糟老婆子,天天的捡些臭垃圾回来卖,呸!真是难闻死了,跟她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啧,还有这个小丧门星,看什么看!没爹又没妈,一看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秦北北快速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那些奇怪的人……
她的手指还在校服口袋里摸索着,那一张五角钱的纸币,已经在她兜里待了快两个月了……
但是她始终没有狠下心来将它花掉,那是她考上初中时,外婆给她买汽水喝的,她一直没舍得用。
烤红薯的味道真的好香啊,秦北北的手细细的摩擦着兜里的纸币,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缩了缩脖子,有些留恋的从红薯摊经过。
无意中她瞟了一眼卖红薯的大叔。
【这个女孩站在这这么久,也没人来接,是不是和家里闹别扭了?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要是能把她拐走,这个月红姐那边也算有交代了……】
!??
卖红薯的大叔此时正暗中打量着秦北北,他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瓶不知名粉末,洒在了包裹红薯的纸袋上,很快一份红薯便打包好了。
香味源源不断的飘进秦北北的鼻子里,她看到对方笑吟吟的朝自己挥了挥手。
“小妹妹,来,过来啊,叔叔免费送你吃红薯。”
大叔那温暖友善的笑容和险恶的内心想法形成了鲜明对比,让秦北北瞬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重新低下头来,像一个害怕的鸵鸟,准备拔腿就逃。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孩来到了红薯摊位前。
秦北北只看到对方的背影,貌似也是来买红薯的吧。
而那个红薯大叔的心思又变了。
【刚才个女孩呆呆的,长得又丑,倒不如这个,漂亮又水灵,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嘿嘿……】
可爱的双马尾女孩礼貌接过了红薯,还甜甜的向男人道了谢。
“叮铃铃,铃铃~”
原来是双马尾女孩身上还挂着串可爱的小铃铛。
秦北北看到了她的眼睛,一双漂亮干净的黑色眸子。
而女孩现在满脑子都是到家以后和父母炫耀成绩的事,这回又考了全班第一呢,爸妈会怎么奖励我呀?
一旁的红薯摊位也悄然收摊了,刚才还在摆摊的男人,现在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地观察着买走红薯的少女。
唉……
秦北北从小可以看穿他人的内心,只需要简单的观察眼睛,她就能读出别人当时的内心想法。
因此,她看了太多的虚假和谎言,以至于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毕竟她所做出的反应,并不是通过对方的外在表现形式,而是,内心。
复杂的,隐藏的内心。
此时的双马尾女孩子已经离开了比较安全的大街,她走进了一条寂静的小巷里。
这里没有人了,矜持的女孩终于要对手里的红薯下手了。
还稍稍有些烫手的红薯被女孩牢牢握在手里,她露出了满足的,甜甜的笑容。
打开纸袋,闻了一下,剥皮,咬下去。
“等一下!”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发现一位陌生女孩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她手里的红薯。
正是尾随了她一路的秦北北。
女孩刚想说什么,只见秦北北低着头,快速的向她跑了几步。
“把红薯扔掉,不可以吃”
在路过女孩身边时,秦北北突开口了,只一句轻飘飘的话,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
“我真的没有骗你,快把红薯丢掉,赶紧回家……”
秦北北又补充道,但是她不敢抬起头来,因为她怕看到女孩内心骂她是什么神经病之类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秦北北吧?”
女孩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高兴,甚至还有些惊喜的感觉。
“我知道你!同学们都说你从来不和人说话呢。”女孩依旧是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