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睁开睡眼时，映入他眼帘的，只有荒野。
黑蓝色的天空旷林诡异，与荒野融融匆匆，厚黑的乌云不透一丝的星光，在迫切地呼唤着冷雨的到来。
洛坐在一列由鱼垓驶向空末市的盐地列车上，周围的情景使他极度不舒服。车内蜡黄的灯光和氤氲的暖气丝毫不能驱散他的寒意，潮湿的空气依旧寻找一切缝隙侵袭车内的旅客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疲惫。
远处连绵的群山模糊可显，黑漆漆的，让人心里发毛。
越是安静的夜晚，越潜藏着某些恐怖的东西，而在这里的东西，远比那些恐怖要恐怖得多。
笨重的盐地列车发出机械们特有的沉闷的声响，颠簸在这片咸粘的、湿乎乎的土地上。
从刚来到这片平原开始，洛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恶心作呕的气味，那种霉堆中的长毛发动物的胃酸般，咸酸的味道。这种味道经久不散，是那些怪物们所独有的味道。
所以，许多人选择盐地列车，只有这种厚大笨重的列车能阻挡它们的围堵。
夜晚更深了，天色也越来越暗，如同收到信号一般，乌云向着大地逼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列车内蜷缩着的人们来自四面八方，他们有个共同的目的地。
洛坐在木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老旧的相簿，这是从家带过来的，洛唯一珍藏着的东西，他盯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照片上是几个笑得开花的少男少女，其中一个女孩如同蓝宝石一边美丽炫目，半蹲着，纤长细软的手半撩起整齐的蓝发，在温柔地注视着一个短发男孩，那个男孩蹲在地上，在兴致勃勃地用铲子挖地面。
“咚咚”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像是从年久长睡的梦境中苏醒一样，洛长吐了一口气，回到了现实。
但是，还没等他回应，门就被人擅自打开了。
“洛先生”进来的是一个短发少女，目光凌厉，一颗泪痣垂在左眼的下方，淡蓝色的眼眸略微扫视一遍房内，看到了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相簿。
“您又在看那种东西吗？”
“进我的房间的时候敲门吧”洛柔声地说。
“那种枯燥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陈旧老物”少女貌似丝毫不理会他，一边娴熟地在书桌上铺上茶点一边淡淡地说
“过去的东西”
“小羽···”
少女取出热茶，倒满一杯送到了洛的面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请慢用”
“小羽！”洛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少女一只手搭载门把上，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捋着自己修的整齐的蓝色长发，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回头。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真的干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了吗？我真的，伤害了所有人吗？”
洛问道，他看着少女的背影，从心里涌出一股愧意。
“不，没有，您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去评价”少女回答道
“因为我，没有资格评价，我与你的所有事都毫无瓜葛。”
“仅此而已。”
“那种东西我不想要”洛说道。
“那样的话”少女回过头来，洛只感觉到一股冷漠的视线扫向自己，这让他心里发憷，心酸又心疼。
“我的工作便无法开展，请务必不要那样说，明白了吗？”
“我···我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果然是因为那件事情吗？是因为那件事情我伤害了你，伤害了大家么？可是我当时真的···真的只想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并不是那样的，洛先生”她冷冷地说“但是如果，如果你当时听我的话，悬崖勒马”
“不可能的，”洛颓然的说
“你也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
“是吗”少女似乎已经厌倦了洛的说辞，回过头去，打开门。
一瞬间，一股湿气伴随着冷风吹进来，让洛的发热的额门冷不丁地受到刺激。
“你知道吗？”洛说“直到现在，我依旧把你当成当初那个小羽来对待，那个爱哭又爱笑，充满活力的小羽，那个始终注视着我，偶尔会责备我的那个善良女孩。”
“我说真的，我真的很想···”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刚刚还依稀可见的群山和乌云，现在只剩下一块黑幕。
“已经不可以了”小羽说。
“我们注定，无法回到过去了”
“还有”少女说
“下次需要我时，请叫我的全名——童羽”
“咔哒”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可能这是她最后的情面了。
“滴——滴滴——滴答”雨最终，还是下了。“啪嗒啪嗒”地，落在荒野上，落在盐地列车上。落在被这场雨围困的——每个人的心里。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雨，都是冷的。
“呵哈”洛苦笑了一声，这是今晚，他所能发出的最后一个声响。
桌上被包装得精美夺目的蜡烛上，微小的火烛随着弱弱的气流左右摆动，洛的影子也随之左右摇晃，空气中散发着掺杂在蜡烛中的熏香的味道。
枕着这个味道，洛无奈地埋下头，意识也慢慢淡去。
“洛先生！”
“洛！！”
“洛！快醒醒！”被惊扰着，洛困难地睁开眼，连夜赶路的疲惫和伴随着自己的心事使他目光有点呆滞。
但他还是看到了，即便只有一瞬间，小羽那不一样的神情。
“洛先生”童羽直起腰肢，重整仪态说道。
“紧急情况，请随我来”
“发生什么事了？”洛跟着童羽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车厢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咸臭味。虽然之前在自己的房间内就已经感觉到了，但是远没有车厢内来的强烈。
“刚进这片荒野的时候想必您就已经知道了，这气味实在是太重，无法完全根除。”
是的，既然自己能注意到的话，那么小羽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
但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休息，小羽还细心地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房间进行了处理。
“别误会，这只是我该做的”小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补充说道。
这股恶心的味道又浓郁了几分，而这意味着什么，盐地列车上的所有人都知道。
它们就潜伏在这附近。
在这个烦躁的五月。
车厢里的人们神色凝重，他们无一例外地屏住呼吸，听着窗外的动静。
但是由于在下雨，所有的声音都被雨声遮盖。车厢内，男人们护着自己的妻小，女人则抱紧自己的孩子，而一无所有的人，或紧捏着自己的护身符，或双手交叉、将头埋在手臂里，他们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自从几十年前的大洗涤之后，被它们袭击的事件已经非常少见的，但不容忽视的是每次袭击都会造成比较惨痛的伤亡。即便是最坚固的盐地列车，也只能延缓它们的进攻，等着它们失去耐心后离开。
也就是说，一旦遇到袭击，没有一次，人类是全身而退的。
“通知！！”列车的播音器传来车务人员的声音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请看护好自己的亲人和孩子！请看护好自己的亲人和孩子！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保持警惕！保持警惕！！”
车内的人们变得异常嘈杂，像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的那种烦躁和愠怒，靠着两边做的人拥挤着，把人群往车厢中心簇拥，恐惧传遍了每个车厢。
“重复！”喇叭的声音再次响起“请看护好自己的亲人和孩子！请看护好自己的亲人和孩子！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保持警惕！保持警惕！！”
播音员的声音在颤抖，很明显这种情形已在料想之外。
洛和童羽此时已来到车厢中部，周围是蜷缩在一起的人们，他们靠着窗边走着，那一带早已被空了出来。
基于特殊的设计，盐地列车的座位是可以折叠的，座椅折叠到两侧的车体上，既可以腾出道路，也可以用以加固车体。
“小羽”洛边疾步行走边说
“是他们吗？”
“是的”童羽走在前面，回答道。
“数量呢？知道了吗？”
“大约有140头，目前距离列车左后部，直线距离两公里，照这样下去，五分钟后这辆列车会被从后方和左舷的两波堕群攻击。”
“两公里需要五分钟吗？”洛问道“难道是？”
“是的，恐怕它们之中”童羽说道“有母体”
“母体？”洛惊诧道。
母体是在堕种在演化的过程中，逐渐产生的一种高位堕种。通常情况下，堕种都是凭着本能在行动的，它们狩猎，啃食，不放过任何一块有机物，它们只为自己而活。不，说到底，它们根本没有自我，只有吞食这一本能。即便是群居的堕种也只是为了可以高效率地捕食而盲目地簇拥在一起，是一个杂糅的体系。
但是，一旦一个聚落中出现母体，那么情况就会大大不同，在母体的领导下，它们会分工，会合作，纪律严明如同一只军队。
“现在怎么做”
“我先去车尾看看吧，那里应该已经聚集了一批人了。”
“你是说有些人？”
“嗯，有一种专门猎杀它们的人，不过这么多数量的话，仅仅依靠自动过去的人肯定是不够的。我们的车是夜间出发的，所以可能也许多有作战能力的新人类，得赶紧和他们取得联系。”
“好的！”
“等等”洛回过身，挡住要和他一起去车尾的童羽“你不要跟我一起来”
“为”童羽的嘴唇抿着“为什么？”
“太危险了，你去列车的传讯室，最好可以和列车长说明情况，让他不要把车停下，然后让有能力的新人类来车尾”
“这是一场苦战，时间也很紧迫，你现在就过去吧。”
“是—”
“还有一点！”因为童羽已经离自己有点距离了，洛的声音不由得变大了起来。“如果你找到了他们，你就跟他们呆在一起！不要再下来其他车厢，放弃你现在的身份，必要时弃车逃走，不要到我这里来！记住了！”
童羽的脚步顿了一下
“——你，总是这样，丢下我”
粉白的嘴唇嗫嚅着，貌似在说些什么
车厢里的声音愈发嘈杂，伴着丝丝喧嚣的风声，洛并没有听到，他已经转过头，跑向和她相反的方向。
……
楼层的数字不断向上跳动着。
A012站在一个略微破旧的升降机中，盯着左上方的摄像头。
当然，那个摄像头已经坏了。
背后的磁轨摩擦着没有油刷过的骨齿，发着“嗡嗡”的吵闹声，A012活动了一下肩膀，想要抵消噪音带给A012的烦躁。
如果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话，那个数据块现在应该已经在它该在的路上了。
“十二，现在的位置”脑海中传来她的声音。
非常简单的几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很符合她的性格。
“中城区”A012回答道“现在正在升降机中”
“太慢了”
然而，她毫不留情面地说。
“我也想快点，如果没有那几只臭猫的话”A012抱怨道。
“哼”她冷哼道“这就是你平时做事拖拉的后果”
“没有吧”A012狡辩道“虽然我承认平时是有那么一点点懒散，但关键时刻你还是得相信我啊。”
“看你这么扶不上墙，我很想说我只相信我自己。”
“呵呵”A012不禁笑了，说实话如果换做其他人，A012一定觉得他是个傻子，但换到她的身上，A012确实只能报以苦笑了。
攀升的机器明显地放缓了速度，升降机进入一块漆黑的巨大圆盘，A012的视野内只有黑暗和左手高亮的红光。
这样的圆盘在这座城市中并不少见，圆盘阻隔着中下城区和上城区的其他入口。事实上，上下两个城区唯一的通路就只有架设在高楼之间的巨大钢铁柱子，每个柱子中都建筑着升降机或者电梯，人们就靠着这个在上下世界中辗转。
“这个地方还是那么漆黑”A012说道。
而A012的脑海中，她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喂？”A012确认道。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答A012。
“喂？”A012又询问道。
……
一股失落感涌入心头，这种感觉很强烈，却也很熟悉。多少次，当他信步在淖区的雨巷中，被迎面飞来的匕首刺进眼球时；当他坐在叶区凸到空中的阳台上，观看着眼前炫目璀烂的爆燃时；当他在瓣区的楼顶，顶着巨量的雨水和轰鸣的雷光，仰望突入云中的螺旋塔尖端时，那种感觉，总像台风般向A012砸来。
现在，又是这种感觉。
每次到这，A012就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大脑像是要反过来撕咬自己，把自己吃掉。
“呃”A012摇了几下头，想驱赶那种感觉，但凭着自己的意识根本无法反抗，就像是把一束光抛进视界，任凭多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的，那根本不是A012能控制得了的。
A012的牙齿彼此发出挤压的呲呲声，挣扎着按压着左手，微弱的电流从指间传来，A012的右臂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但A012得以把那股感觉压制下来。
“喂，你怎么了？”声音传来。
A012吐了一口又一口闷长的气息，半晌才吐出一句“没事了”
A012冷静了下来。
现在，他必须依靠这种强制性的刺激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种剧痛下，A012才能找回自己。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真的已经没事了”A012回答说。
说着，升降机猛然加速，一瞬间A012感觉到了失重。
A012下意识地关掉了左手上的惯性阻尼，靠着它的重量，A012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重。
“别多想了”
在升降机停稳的时候，A012听到她在脑中说
“你是我唯一的归属了”
“喂喂”A012叹了口气，露出她并看不到的苦笑“不是说好不提的吗”
“是啊”
“咚！”升降机的顶端钢架撞到了顶端巨大的钢层，发出清澈的脆响。
升降机停稳后，身上的重量也回来了。
前面的门滑向另一边。
潮湿的空气中传出一个数字合成的声音“瓣区，注意脚下”
A012推开左手上的钢层，灭掉高亮的红光，从升降机的黑暗中谨慎地走进笼罩着大桥个光雾中。
大雨的话刚刚已经停了，虽然桥面上还是有一丝丝的湿润，清爽的小风却从四面八方传来，驱赶走A012刚从搁置区带回来的刺骨感。金属桥面上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不远处巨大的显示屏倒映的光影，桥的左边是A012刚刚还在酣战的淖区，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有一团黑块和零星半点的光，而右边是繁华的瓣区，时尚的泛光广告牌和精心雕琢的建筑物，还伴随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音乐。
“真让人迷醉的光景”A012说“我都快睡着了”
“那可就麻烦了”她说“也许第二天我就得在垃圾堆找到你了”
A012没料到会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得将放飞的思绪收回。
“我昨天就是睡的垃圾堆啊”A012嘟囔道。
A012在桥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升降机。升降机已经下去了，看来即便是夜晚，这台机器也不知道休息。
谁知道是谁，要做什么，这团黑乎乎的大盒子每天都会带些奇形怪状的人来来回回。不一会儿，A012就走到了桥的尽头——一个巨大的银白色钢化门，表面光滑洁净，一尘不染，就如同它后面的巨大白色建筑物般。
“嘀”一个机械合成的声音响起。
“身份确认，欢迎回来，莱昂中尉”
“哼”A012笑道“有意思”
“你得感谢我”她说道“要争取到这个权限的身份可不简单”
“是吗”A012回答道“那还真是谢谢了，那么，这个什么中尉人现在在那？”
A012小心翼翼地走在环状的长廊之中，躲着随时可能会出现蠢猫的地方。
“当然，根本没有什么中尉”她说
A012吐了下舌头“真有你的”
这个白色的建筑物从外面看像是蛋糕一样，而内部却是螺壳一样一圈一圈环绕着，几分钟后，A012来到了最顶层最中间的房间。
“欢迎你，莱昂中尉”正当A012要按响门铃时，一个古色古气的声音从门顶的缝隙中传出来。
“不，A012先生”那个声音改口道，接着，门便像古旧的翻盖手机一样扭上去。“嘁”A012咂了一下舌头，走进房间。
“再次欢迎你，A012先生”一个中年男人走到A012面前，一边伸出手一边说道“A012叫吉格，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A012简略地回答道，但并没有握住他的手。
“是吗”吉格将手收回“看来你并不喜欢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
“抱歉”A012说道，虽然这样是有原因的，但A012并不想告诉他。
这个男人莞尔一笑，将A012领到位于房间中间的沙发上坐下，并将一小杯热饮推到A012的面前，便坐在A012左面的座位上玩起了他的小胡子。
A012用左手端起热饮，确认没有放什么后小抿了一口。
很甜，A012很喜欢甜。
“那么”吉格翘起来二郎腿，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嗯”A012回答道“亲密无间的战友呗”
“并不是”吉格说道“我们和你们一点也不亲密，请记住这点”
“是吗，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们无法提供应有的帮助，一切都得你们自己做。”
“还真是喜欢摆架子的大客户啊”A012说道“瓣区的高层难道在怕着些什么东西吗？”
“呵呵”吉格露出那种头顶上的人特有的从容嘴脸。
“这一点我深感抱歉，但是别忘了，你们得以继续维持着经营和买卖精神舒缓剂，背后是有谁在帮你们铺路。”
“可你们也从中捞了一大笔不是吗？比你们征的基建税要高不少吧？”
A012弯下腰，凑近了吉格的脸，连他脸上多少条皱纹A012都能看清。
“你们和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哼”吉格说道“即便如此，也别忘了你们的立场”
“别忘了立场的是你们，别忘了！”A012说道“再过不久可就是大选了，你们可不想在这个节点上栽跟头吧，你们的竞争对手们可都在谋划着什么勾当了，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A012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提议你是不是得答应呢？要知道，去做掉潜伏在搁置区的那条地头蛇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我们只是让你们协助维持搁置区的公共安全和秩序”
“是吗？你当我是傻子吗，它也是其他团体的灰色收入吧，而这次被推举出的几个总督候选，似乎呼声都比你们的还要高吧”
“要让我猜一猜是哪个团体吗？”
吉格的脸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之前的从容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诧，但更多的是恐惧。
“你究竟，了解了多少？”
“一点点”A012回答道“所以，选择权完全在你们，同意或者不同意？”
吉格站了起来，他背对着A012，A012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一定比想象的还要难看。
“你们莫不是”沉默了一会儿，吉格终于开口说道“也在盘算着反咬我们一……口的可能性也有吧？”
“我不知道”A012说“那些大人物的想法我可不懂，我只是被派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小喽啰而已，之前的话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
“但是”A012补充说道“那些人变化无常，我可不知道组织的其他人员领了什么样的任务”
吉格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坐了下去，他后面是个巨大的落地窗，而因为是晚上，窗外只有关闭着的白色嵌板。
养蛇的人，要时刻提防着蛇咬。
这可能是他心里想着最大的想法了吧。
“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吉格说道。
看来，交易已经完成了。
而那也意味着，A012谈条件的机会成熟了——
那么，A012自然不必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