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发生了,责任便要有人承担。在王后被毒害至今未醒的事件中,慕欢就成了那个被推到最前面的人,王上审结之后将其判了沉河。
行刑的当天,一群士兵将慕欢从天牢里拖出来,长久未走动的双腿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久不见阳光的眼睛出现在天牢外的那一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阳光沥肩头,仿若自由人。”慕欢忽然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句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便看到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凌珑。
“凤皇殿下,呢?”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嗓子里的喑哑,直到此刻,她还是固执的想要见他一面,问一问他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问一问他到底喜没喜欢过自己……
凌珑看着她,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见她径直走上前对着那个将要送慕欢上路的士兵说道:“待会儿由我来捆她吧!好歹师徒一场,我送送她不过分吧?”
那士兵自然是认得凌珑的身份,犹豫道:“凌小姐既然这样说,末将哪有不从之理。”
一路无话,慕欢被带到了近郊的睇江边上。
这是睇江开阔之地的一个壶口,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周围也没有村庄,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官道在一侧躺着。奔腾的江水正像一个死亡之地,在前方等待着慕欢。
因为地处偏僻围观的人并不多,仅仅只有几个过路的百姓而已,看到有人被行刑也都是指手画脚的议论几声,指指点点着走开了。
“这一下是真的死定了。不知道会不会穿越回去呢?万一回不去怎么办呢?就这么死了?……”在慕欢被塞进木笼子里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关于孤儿院,穿越,还有,慕容冲。
从前,她因为是个孤儿,学习又比别人好,同学们总是孤立她不愿意和她玩耍甚至说话。长此以往,便让她越来越习惯一个人。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孤独,她也如此。每当看到别人三五成群,她都会想,如果她也有爸爸妈妈,如果她和她们一样是不是就可以和她们一起玩了呢?
后来,她穿越了,来到了这里,遇到了慕容冲。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是和身份无关的。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从此自己的记忆里这个人将会长久的存在。即使是过客,又怎样呢?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慕容冲对自己到底是不能救,还是不愿救,此刻她已经不愿意追究了……
闭上眼睛等待着被装了石头的笼子沉入江底,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凌珑的话,“能不能逃出生天,就靠你自己了!”
慕欢一怔,什么意思?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木笼便被推动了,向着江水滑去。一股冰凉的水流便呛进了慕欢的嘴里。
开始沉河了!
生死时刻慕欢的求生本能让她试着动了动被反绑的手腕,却惊讶的发现反绑着自己的绳子倏的松开了。是凌珑!怪不得她说:“能不能逃出生天,就靠你自己了!”
原来,她是故意相救自己的!
此刻已经容不得慕欢想太多了,在现代她是学过游泳的,还学的不错。双手一旦挣开束缚,慕欢便使了最大的力气,从装了巨石的木笼中逃出来。看着那随着巨石落入江底的木笼,慕欢心中一阵后怕。同时也在心底暗暗说道:谢谢你,凌珑!
这些事情叙述起来繁杂,可是发生起来却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慕欢怕那些士兵没走远,她不敢浮上岸去换气,只能尽力向着远处游去。
游了一段时间,她便悄悄露头向着岸上看去,直到看到渐渐远去的行刑士兵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长时间被囚禁早已经让她身体疲累精神透支,再加上刚才又拼命游泳的缘故,没了危机感的支撑慕欢一下子晕倒过去……
迷迷糊糊中,慕欢看到很多的人影,她听到那些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半梦半醒的睡着。
这一梦慕欢梦到的很长很多,有她在现代的生活,更多的却是在这里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这个时代的回忆竟然远远多出了在现代的回忆。梦中慕容冲温和的笑脸,漠然的嘴角,思考的样子,诧异的眼神都一帧帧闪过,她泪流满面,忽地又看到他就那样清淡的站在她的面前,于是想要追上去,可是不管她怎么追怎么跑,他和她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远那么远。
时光和历史就像是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河流,将他们两人分隔两岸。他不愿意走过来,她也无法跨过去。这一刻慕欢才清醒的意识到,他们俩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万水千山?
一行泪随着眼角流出,慕欢的眼珠动了动,就听到周围似乎有人在喊她:
“姑娘,姑娘,你醒了啊!”慕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庞在自己的面前晃悠悠的。“这里是、哪里?”
……
细细听了一番解释,慕欢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穿越人士都有这种不死待遇,即使是这样的绝境,也幸而有凌珑这样的人施以援手。
话说沉河行刑之后,她在凌珑的帮助下逃出生天并且游到了睇江下游昏了过去,正巧被打渔回家的韩大叔看到了,便救回了家里让韩大婶照顾着。
到此刻慕欢醒来,已然经过了三天时间。
慕容冲肯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吧!慕欢愣愣地坐着想到,却没有说一句话。
“姑娘。你怎么了?”一直照看着慕欢换的韩大婶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担心的问道。
慕欢被惊醒,勉强冲眼前这个面容干净却憔悴的韩大婶一笑,说道:“谢谢韩大婶了。我的名字叫,慕乐,大婶你叫我乐乐就好了。恐怕这一段时间还要打扰大婶一段时间。”
“傻姑娘说的什么话,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婶我肯定会照顾好你的。你就安心在大婶家养着吧。不过你是怎么昏倒在岸边的?”
慕欢低下了头。她是本该已死的犯朝廷钦发,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能对韩大婶说的。韩大婶一家虽救了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连她全身心信任的慕容冲都能够对她不闻不问,何况是陌生人?再者,即使他们好心收留自己,以后万一事发的话他们也不会受到牵连。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心里有了种种考虑,斟酌良久慕欢才说道:“我和丫鬟一起出来游玩,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我们的船在半路出了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大婶家里了……”
韩大婶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怜惜万分,又安慰了慕欢一番,嘱咐她要好好休息之后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慕欢松下一口气,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周围。
一张简单的木雕大床,一个简单的黄铜梳妆镜。除此之外,这个由一布帘子隔开的里屋再无他物。
显然韩大婶家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就在慕欢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母亲,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