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叠听大陆按照实力分到不同的层级,像张公子和甄公子应该直升到第五层和第六层,两位姑娘只能待在第四层,这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我看不清修为,想来应该更高。”
“不过像这样的豪杰能来此地是我们的荣幸,由我做主允许你你们一起待在一层,只不过得按照木桶原则只能待在最低者的第四层。”主管把规则明明白白地讲出来,几个人就欣然接受了。
“这边请。”主管让开一条通路,眼睛始终没离开两位女孩子。这条曲折的小路直通向一个螺旋状的透明管道,连接着一层和二层甚至蔓延向上,几个人踏进去感觉逼仄的空间挤挤插插像极了牢狱。
通道内这个窄小的空间双扇门一合,几个人的脚下顿时出现了失重感,随着高度攀升渐渐适应。张啸和老独孤微微一笑,见识过地球的电梯后才知道这里有多像。透明的房壁外面起了烟云,不知是这高度本身就有的软绵绵的云,还是使房间上升的动力制造出来的副产品。
随着失重感的消失,一行人意识到已经来到了新的土地。双扇门啪的一声向两边撤去,原本到过七层的张啸和老独孤都不免有些惊讶。这第四层内竟然一片春意盎然,四处野花吐芳、草木环绕,俨然一处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
张啸看了看身后,主管和焦大几人不见了身影。
白灵和古宛灵的心情一下子得到彻底的放松,煦日明媚下奔跑在软绵绵的草毯上,与这自然形成的空中花园互相添色。甄可卿和张啸讨论起刚才交手的心得,生于第七层的老独孤也放下了电脑不无新奇地东瞧西看。
大家毫无心事地漫游了很长时间,春风拂面的感觉让每个人都由内而外的感到舒适,唯一吊诡的就是如此美好的环境竟没有一个人的踪迹。终于碰到了一座城池后,又发现城里人挨着人,明明不大的空间挤了将近十万居民,这还是四座城里最小的一座。人一多,连空气都显得污浊,天色跟着也阴沉浑浊,恶性循环中居民也都一脸凶相,怎么都透着一股不耐烦。
于是这第四层显露出一种很奇异的景象,春意勃发的美景花地无人欣赏,反而拥挤不堪、蒸腾着人肉味的小城一直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入。天空也一般晴好一般阴沉,界限分明,他们一行人不得已下还是得进入那一半的领土。
往来的人都行色匆匆的样子,他们拦下几个路人问路结果都是怒不可遏的神情,自然也没问到白灵其母的消息。大家决定找个地方先住下,再从长计议向上层爬升的事情。
就这么一间造型奇异的旅店映入眼帘,圆圆的房顶锅盖似的扣住圆滚的房屋,一切都是半球体甚至窗户的形状都是半个圆。大家走进椭圆形的门,女老板在柜台后冷冰冰地把头微抬,一手伸出来一手又指指楼上,并不说话。
这回由老独孤犹犹豫豫地掏出了百年前在这片大陆通行的货币,女老板瞅着古董一样的银币拿眼瞟了瞟,扔给老独孤一把钥匙,几个人松了口气就在楼上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毫无波澜的迷茫,几个年轻人没多久就对这片土地单调的一切了如指掌。白灵夜以继日的苦苦修炼,因为她知道有些拖累了他们这个小团队,期盼着早早提升实力上到更高层,张啸在一心一意地陪着她。
甄可卿和古宛灵也没闲着,在张啸的建议下两个人都学习了古书剩余的功法。甄可卿分明与罗刹炼狱眼有所感应,随后就被吸入来到了一个酷似地狱的空间。封闭的空间内所有的墙壁全部是红色,上面覆着一层黑色的苔藓不住的蠕动。头顶垂下妖娆的石锥,在不断地滴着粘稠的暗红色的血,而下面则是狰狞着喷吐气泡的岩浆,隐隐还有坚韧的铁链浮在表面。
甄可卿在空间里神奇的悬在空中,没有任何变化和波动一度让他暗自窃喜,可头顶不断加大的血液的腥味以及脚下向上漫出并不断加温的岩浆,让他一下子惊恐起来。情急之中他只能修力运转,使出血魔真身,用铠甲抵御魔炎之火的灼烧,舞动血魔长剑让血腥中的毒气进不了身。
可上下的两种威胁还在自顾自地逼近,甄可卿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不得已开始燃烧精血配合修力苦苦支撑。就在他刚开始燃烧精血的一刻,熔岩中的锁链腾地一声猛地冲出岩浆直奔他的手脚而来。尽管有所防备,可锁链如金蛇缠身实在不好挣脱,一下子甄可卿就被绑住了,全身的力气跟着都被锁住不能动弹分毫。
锁链因为刚从岩浆射出,加上玄铁的另一端还在不断从中传导着热量,所以不仅让甄可卿一双手脚挣脱不开,同时还在燎烧着他的皮肉,在膨胀的空气中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先接触的部位明显有了些烤焦的迹象成了炭黑色。
“啊啊啊!——”忍不住大声叫喊的甄可卿感知到了危险的临近,用唯一能动的眼珠看清有两只头上长角、胸腹处多出两只利爪的蝙蝠朝他气势汹汹的飞来,身上黑臭的气味越发明显,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射出凶光。镇定下来的甄可卿把精血加持的修力聚于眼部,眼皮闭上再睁开两道顶头冒着蓝光的血红射线激射而出。那弱不禁风的蝙蝠没能紧住这一击。
可甄可卿来不及庆幸胜利,又有两只从墙壁浅浅的空洞出飞出,和刚才的如出一辙只是体型稍大了一圈,速度看似也更快了一分。甄可卿还是照样一击,两只蝙蝠眨眼间成了飞灰。可第三拨的蝙蝠出现的速度更加快,也更加强大,随后一直有不间断、不多不少正好两只的蝙蝠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过来。
甄可卿一开始的攻击应付起来绰绰有余,随着收到攻击节奏的加快和飞兽越来越强悍,渐渐开始吃力起来,甚至到后来需要射上好一会才能化解,这时的堪比武者强度的蝙蝠冲到了他的身前才会被堪堪化解。
压力不仅来自眼前的袭击,头顶的血液愈来愈浓稠,在涌动中像沸腾了般不断翻滚、下垂,几乎要涌到甄可卿的头上把他一口吞噬。下方的岩浆以同样的速率向上翻涌,本来在空中不曾动过的甄可卿,身上的锁链露出岩浆的部分在极快的缩减,熔尽一切的火水对他的下半身也在虎视眈眈。
眼看头顶、脚下、眼前三处威胁,自己已经疲于应付,在集全身之力最后把近在鼻息出的蝙蝠射透后,甄可卿决定把自己血魔真身爆开,顷刻间,三股魔力如海水倒灌一般急速后撤,那是被铠甲与血剑炸散造出的威力所逼退,远远的岩壁上都浮现出一丝丝细密的浮痕,冥顽不灵的锁链都怯怯地松了手。
可是,被这爆炸制造出的一片清明空间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血水、火水、蝙蝠群倾巢而出,势要把甄可卿淹没其中、撕成碎片。眼睛酸肿的甄可卿自认已没有太大遗憾,把双眼一闭任由自己被吞没了。
身处囹圄的甄可卿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全身绷紧在黑暗中等待身体感知的消失,可左等右等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之感,只觉得一阵沉闷后,居然有微风从皮肤上掠过。奇怪的他睁开一瞅,已经回到了城外最初打开古书的地方。
一旁等候的古宛灵看到甄可卿的身影赶快迎了上去,对着惊魂未定的他问东问西。死里逃生的甄可卿可算松了口气,松开汗涔涔的手脚紧紧拥住古宛灵较弱的身躯。宛灵的脸霎时间红了通透,手轻轻摆了摆也就不再挣扎,静静的享受片刻的温存。
“你没事就好,怎么样,功法练成了么?”“应该成了,我来试试”说着甄可卿松开了箍紧女孩的手,沉心静气后眼睛向天空射出一道匹练似的血色光线。看似和往常一样的射线此时有了质的飞跃,鲜红的品质里夹杂了严密的黑色,如一杆光柱直直地戳在头顶广泛的乌云中央,浓重阴郁的天色瞬间被捅破了一个空洞,并如被酸液腐蚀一般口子的边沿快速向周围扩散,短时间内几百米的天空再次被阳光光顾,空气里还残留着危险的腥甜。
“成了”“成了”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同时脱口而出。
“灵儿你也去练那青云迷步腿吧”“嗯”宛灵羞怯的声如细蚊,也把古书摊开翻到那一页。青云迷步腿烫金的大字好一阵闪烁,又黯淡了下去,两个人还正在纳闷难道宛灵不够资格的时候,突然起来的眩晕感把她召唤到了另一个世界。
青天白日下古宛灵有种升腾的感觉,脚下缭绕的烟云一直到膝盖,轻软淡然。四周白茫茫里空气微微有些潮湿,自己的双脚似乎并未着地只觉得飘飘然,渐渐地云雾结成了一片一片荷叶似的团状,只在自己身前延伸着到天际尽头。
于是宛灵迈开腿,赤裸的玉足试着轻轻踏上云团,还是落不在实处但竟然仍能托起自己的身体,接着前迈时云团也仿佛在把脚往前送过去,踩过的烟云在接触与离开都会泛起微微涟漪,仙气一样荡漾开去。
宛灵的步伐一步快似一步,有节奏的动作均匀地加速,而腿部的肌肉却越来越轻快、放松,飘飘欲仙的感觉袭来,宛灵的呼吸都放缓了。越来越快的身影离远看渐渐化成一道白色的线条拖得很长,那是充盈的修力从腿上漫出在空灵中遗落出的轨迹。
时间长了,宛灵甚至感知不到双腿的存在,只觉得下半身棉花糖般的绵软飘逸。这时本来成团的云烟在放大变薄,渐渐连成一片成为一体。宛灵整个身体的感知都随着失去了,纤弱的身姿像一株细草在这云境中来回飘摇,忽左忽右时上时下,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自己的意识还是什么不可抗力在引带这灵动的步伐。
宛灵在清爽力透的动作中有些迷醉,丝毫没意识到脚下的云雾在慢慢变得更薄更稀。柔软的感觉顺着脚踝向体内的骨骼涌进,丝丝入扣的凉意自上而下传导到宛灵体内的每个部位,好像一只看不见的无形之手在身体内部温柔小心的按摩,按摩后的骨肉筋脉都如若新生。
终于云团小到只集中于宛灵的脚下,体内温良如水的感觉也达到顶峰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栗。随着最后一丝烟气在宛灵脚边消失不见,其下无边的虚空带着一份禅意显露出来,这时的她还在闭目细细体会这玄妙的境界,而全然没有发现。
等到以前所未有的敏感恢复了身体的感知,宛灵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坠,惊恐中向下看去只有无边无际的虚空。在空中飞落的人最恐惧的不是脚下的土地,因有个具体可见的目标好歹知晓临死的恐惧早晚有个尽头,而漫无尽头的下落会让人始终处于对死亡的想象和担心中,无疑是相当于宣判了死刑又不着急执行的痛苦折磨。
宛灵最初也会焦急、惊慌,但过了不久就稳了心神,想了想刚才脚步中体会到的奥妙,兀自地在下落的空中演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