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付了账,许亦扬出门走了好几米,才见到在巷口待了七八分钟的人。
他走过去:“队长,你站这儿干嘛呀?面早冷了。”
“不想吃了。”
程璟直起身子,他接过伞,走进雨幕中:“走吧。”
许亦扬哦了一声,跟上去。
每个星期天,队长都要去南山公墓送花,不知道是去祭拜谁的,反正,他不让他进去。
南山公墓就在烟雨巷附近。
“在外面待着。”程璟说,“无聊你就去把车开到这边门口。”
许亦扬翻了个白眼:“队长,把人支走也不是这么支的。”他无语,“我都没考过驾照,我开什么车啊……”
男人笑笑,戴了口罩遮脸,转身进去了。
这雨停不下来,越下越大,天色乌压压的一片,笼在上头,阴沉得渗人。
过了二十几分钟,他出来了。
许亦扬蹲在地上看手机,屏幕横着,估计又在看直播,撑着伞像坨蘑菇。
他走过去。
许亦扬抬头看他,叫了句:“队长。”
“嗯。”
他视线下移,看到男人手中枯黄的百合花,多嘴问了句:“怎么拿出来了?”
之前的都是在里面就扔掉处理了。
程璟面色淡淡:“扔在里面脏眼睛。”
他路过外面一个垃圾箱,将花砸了进去,哐的一声。
气氛有些微妙。
许亦扬瞅了一眼,恍然,这花也太次了,花瓣碎了就罢了,怎么根茎也断了……跟被人拧过似的,怪不得队长看不过去。
他快步走了几步,跟上去,两人在雨中越走越远。
烟色酒吧。
鼓点强烈,人声喧嚣,五颜六色的光束晃得人眼花缭乱,身材火辣的女人们在台上扭动腰肢,性感妖娆,酒瓶的碰撞和男人失控的嚎笑混杂在一起,每一处都是纸醉金迷的奢靡与颓世。
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二楼的独立区,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疯狂的男女和失态的醉汉,隔音玻璃的效果将这方天地衬得诡异的安静。
里头是个贵客。
他小心地放下酒,不知为何,有些发怵。
正要退出去——
“等等。”
贵客叫住了他。
音色偏凉,低沉,清冷,是一副好嗓子。
可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下意识出口道:“怎…怎么了?”
窸窣的声音,是那位贵客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里头没有开灯,黑黪黪,外头的光只打亮了窗边的桌子和沙发。
他觉得有束目光盯在他垂着的脑袋上,头皮有些凉,捻了捻手心,湿湿的,是冷汗。
贵客说:“再给我来两杯苹果汁。”顿了顿,她补充,“鲜榨的。”
他道是,默了两秒,见没了吩咐,脚底打滑般走得飞快,忘了礼仪。
沙发中,贵客窝在里面看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了那张脸,肤色冷白,一双桃花眼生的标致,轮廓漂亮,一掀一敛,并不含情,瞳孔墨色很深,像极地的夜,细碎了星辰,泛着苍冷的光。
光线不太好,她揉了揉眼,薄薄绯红,有颗小小的泪痣,透着股妖冶,又泛着冷意。
她不喜欢太亮的光,连手机屏幕,也是暗的。
屏幕里是帝都的天气预报。
她看着看着,慢慢皱起了眉头。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