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走廊里，文渊和唐羽紧紧跟在寻远的身后。
虽然那阵狂吠已经停止，但其包裹的绝望却残留心头，萦绕耳际，让他们的精神无法恢复平静。
“你们不会想看到的，就在这里等我吧。”
寻远在一扇大门前驻足，乌黑的脸色裹挟着凝重。
墙壁的告示牌上，手术室三个大字正散着红芒，门缝中隐约传出血腥的气味，配合各种金属撞击的声音，为真相再加了一层诡异的外衣。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文渊没有放弃，上前按住了寻远的左肩：“这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你若是不说的话，让作为朋友的我如何放心？”
“............”寻远抿唇，忧郁的低下了头。
“您就告诉我们吧，不然干等在外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唐羽走上前来补充道。
“..............是虐待动物事件，这个月才开始的。”
瞳孔喷出悲痛的色彩，寻远轻咬牙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随后转身，打开手术室的门，在肆虐的血气中继续开口：“不想说具体形容......开膛破肚、目珠尽裂、扒皮碎肉，就是这样。”
“虐待动物？”
文渊的脸色垮了下去，回忆起那些与自己玩耍的小可爱，分析着寻远的表情和他说出来的成语，两相结合，心情迅速跌入了谷底。
“那里面到底.”
“别看洛少！”
颤抖着，文渊将视线从寻远脸上移开，想要观察手术室里的情况，却被唐羽一把蒙住眼睛，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后者的脸颊已经紧绷，染满了严肃的青色，原因，则是那手术台上，暴露在门缝中的一滩血红、一截肠子.......
咔哒。
寻远在下一瞬间走入，关上了手术室的房门。
许久，许久，文渊和唐羽听着里面杂乱的声音，呼吸都显得很沉重。
“可以放手了吗？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嗷，对不起洛少。”唐羽眉毛一扬，反应过来，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还当是几年前的小弟弟呢？”
文渊轻嗤着，走到了走廊中的座椅旁，却没有坐下，看着椅面，表情极为难过。
“洛少，你还好吗？”
唐羽靠近，没有纠结文渊的调侃，继续关心着他。
“很不好。”文渊坦诚道。
“这个椅子的位置，我第三次玩完后正要离开，还有狗狗追到这里送别，我就坐在这上面摸它们的肚子，软软的，暖暖的。”
“..........”
“世间那么多流浪猫狗，居无定所，风一样的踪迹，云一样的漂泊，带着岁月的沧桑，一路如浮萍般颠沛流离。
可就算如此，它们中的大部分依旧温顺善良，憨态可掬，而现代文明中的人、人心……为什么会这样呢？”
“洛少......”唐羽目光闪闪，喉结僵硬，听着文渊嘴角念念，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今天呐，先是遇见那群养尊处优的股东，想尽办法从大家的身上榨取鲜血；又遇见有动物遭人虐待，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人啊，我的同类们啊，真是让我绝望，让我心累。”
叹气转身，文渊这才坐下，上半身靠在了椅子上，微仰起了头。
“唐羽，有时候我真想把洛家少爷这个身份抛弃，不去与那些小人相处。
如若我生在山林之中、世俗之外，就可以燃一炉清浅的沉香，泡一杯雨前的龙井，避开人性丑态，将爱恨离愁都付与东流，以求得心性的不染尘埃。这样悠闲的日子，哪点不好？哪点不好啊？”
“.......”
“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能再帮助大家了。”
突然侧脸，文渊自问自答道，向旁边的唐羽含泪一笑。
“唐羽，哥哥，你说迄今为止，我的生命有意义吗？”
“有的弟弟，也许你没有发现，但在我的眼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终于突破沉默，唐羽走来，坐到了文渊的身边。
两人的手背靠在一起，融合着体温，沉闷的氛围中，唐羽的安慰再起：“你积极推动慈善事业，维护法制，配合部门纠察检举。
你出钱为打不起官司的人请最好的律师，给偏远地区的孩子修上学的路桥，甚至推动洛家药业的创新，打破市场格局，将原本天价的救命药压到了历史最低点。
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做了这么多好事，却总觉得自己活得不够有意义，找不到生存的目标。”
“是呢，也许我脑袋有毛病吧，总觉得还不够，这些与我活着的意义有关，但不是全部。而且......我做的这些好事，全都被股东拿去当牌面，用作塑造企业形象了，这样到头来......不还是一个“钱”字吗？”
又把头仰了一些，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文渊长舒了一口浊气：“但没办法啊，就算很厌恶，为了给受苦受难的大家多做点事，我必须和那些小人玩勾心斗角的游戏，悠闲隐居.....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想想了。”
“不会的，有我帮你呢。”唐羽回答，眼角窥视着旁边少年。
“我会考上全世界最好的经济类学校，帮洛少打造理想中的洛家企业，我会不离不弃的守在弟弟身边，直到你找到完整的，活着的意义！”
“那你呢？”
“已经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你。”
“开什么玩笑啊，你以后不娶夫人吗？”
文渊勾唇，脖子转动，对上了唐羽飞来的视线：“夫人？我眼中只有弟弟你。”
“呵呵~记住现在的话喔，到时候有了妻子忘了兄弟，我可得好好收拾你。”
“没问题，你就看着吧！”
“行，我等着。”
唐羽信心十足的说道，但文渊只以为是个玩笑，漫不经心的转回脖子，又看向了天花板。
搞得唐羽有些丧气，也恢复体位，垂下脑袋，略略的观察着文渊的身体。
然后突然——
滴滴滴！！
手机闹腾了几下，声音在狭小的走廊中格外清脆，立即勾住唐羽的意识，让他把手伸进了裤包。
拿出手机解锁，定睛一看，不禁感叹：“怎么这么快？”
“咋啦，又发生什么事了？”
“洛少，那个女孩发来短信，说她已经找到工作了，是一家咖啡厅的服务员。”
“啥？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秀眉微挑，文渊想起了空灵的面容，也对她找到工作的速度感到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