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了三竿,洪灵东才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至于昨晚,他也不清楚自己和自家老师聊了多久。他记得他聊着聊着忍不住趴在石桌上眯了眯着眼睛来着,然后就没有后续的记忆了。
“想来那时是睡着了,被老师抱回来的。”洪灵东有些无奈自语。
不过他昨晚还是成功将那大量的炼心知识梳理了一遍,让它们在自己的脑海中有秩序,印象变得更加深刻。
洪灵东起身,下了床,没有穿昨日的皮靴,而是选择了一双普通棉布鞋,与他那身普通人家的衣物更加和谐起来。
站在房间内的木板上,洪灵东伸了伸懒腰,做了几式能够活络全身各处的古武动作,这些动作缓慢自然地开展,养生风格浓郁。
这几式下来,洪灵东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他开门而出,阳光直接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禁又把眼睛眯了眯,好一会儿才适应地慢慢睁开眼。
不出洪灵东所料,自家老师又在树下阴凉之处看书、写字。
洪灵东大喊:“老师,如今是何时辰了?”
大先生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随后看向洪灵东:“巳时,准备到午时了。”
洪灵东捂起脸来:“啊?这太糟糕了,外边的小伙伴们都准备今天的第二餐了。”
大先生心平气和:“你也知道你像个大少爷一样难伺候,都这时头了才起床。要是把你丢农家那边去,起这么晚指不定得挨多少教训。”
洪灵东有些烦躁:“害,睡到自然醒,我实在没办法啊。话说老师您今日的睡眠时间不是也不够吗?”
大先生:“无碍,无非是多汲取一些天地精华给予身体便能了事。”
洪灵东一脸无语:“睡觉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我才不会舍弃。老师,您也要好好享受这个过程才是。”
大先生悠悠地道:“那是你自己的看法,与我无关。”
洪灵东呆萌地想了想,挠了挠头呵呵笑:“呃,好像是这么个理。”
大先生没好气地看向了洪灵东:“赶紧刷你的牙洗你的脸去,等下陪我去散散步,等罗驼把柴薪送上门。我今早便已经告知他了,他不用再赶去镇上,想必不用多久他就回来了。”
洪灵东闻言边往后院那边去边向自家老师道:“行,我先去湢所在地。”
湢(bi,第四声),释义:浴室。而且,湢,是与茅房分开的,功能不会合并。
不过炼心人基本是不会再用茅房的,灵体觉醒后尘垢自退,污不染身。
洪灵东和大先生基本都在“湢”刷牙洗脸冲凉,不过没有世俗那般礼节繁复,而是简简单单、轻松写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洪灵东来到了湢所在的单间,推门进去,端起属于自己的瓷杯,拿起其中用柳枝做的刷。
他用柳枝蘸起附近一简陋木桌上多种草药熬水形成的药膏,开始擦牙。
这个期间,洪灵东又去大水缸那里瓢了一些水倒进瓷杯里。
柳枝把牙齿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洪灵东含了一口水,小嘴巴咕噜咕噜地动了起来,最后吐出了药膏和清水混合成的废水进入一专门木桶中,周而复始了好几次。
事后,洪灵东把瓷杯柳枝放回了原处,拿起挂在窗户旁边的毛巾放在脖子上,端起简陋木桌上的铜盆,再次瓢水。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步骤,洪灵东很快就打理好了自己的个人卫生,洗脸后的水也是被倒进那专门的木桶里。
他往厨房那边去,餐桌上放置着村民新鲜采摘不久的生胡萝卜,已经被大先生洗得干干净净了。
不过洪灵东还是先喝了一碗稀粥垫垫肚子,这才直接拿起一整根胡萝卜啃了起来,顺带着拿走了一根黄瓜。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忙碌的季节。彩江村所在地带的农家大都忙着收割稻谷、摘玉米、拔花生等等。
马铃薯、红薯、茄子、菠菜、西兰花、尖椒等也大都成熟了。
农民们虽满天忙碌,动员着孩子们去帮忙,但看着今年的丰收个个都喜上眉梢。
放牛娃们照样还是得放牛,但这段时间相比于其他孩子,放牛要轻松的多。
而现在,已经准备午时了,村民和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家休息、喝粥,准备下午的劳作,冷清的村子又慢慢热闹了起来。
洪灵东来到前院时,胡萝卜已经被啃了一半了,他看着大先生道:“老师,个人卫生我打理好了,可以出发了。”
大先生云淡风轻地点点头,直接起身道:“走,去村中走走吧。”
洪灵东:“嗯,好的。这些纸墨笔书要拿回书房吗?”
大先生摇了摇头:“不管它们了,就这样保持原状吧。”
洪灵东遂和自家老师出门而去,大先生用钥匙锁了门。
庭院正门是一个很仙气的白鹤锁,用铜制着。
庭院附近,草房、瓦房、木屋等农民的家在一条平坦的泥路两旁有些杂乱的分布。
有些房子后面种着一些枇杷树、荔枝树、柑橘树、枣树……
果树之下,根部周围有大量丛生的野花野草。
有些农家还种有几棵菠萝,不过此刻并不是结果时分罢了,它们得等到明年春季才行……
洪灵东往年里已经吃过好几次了,很香甜。
村子附近有一条大江分支流来的小溪,自然也是被当地人称之为“彩江溪”了。
平坦泥路两旁的房子外面,墙边、墙角随处可见有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顽强地生长着。
两人一出门,附近坐自家门槛喝粥聊天,大声说话的村民们听到了动静立刻看了过来。
有一二三十岁的青壮村民大声问好:“王先生,小公子,吃了吗?已是午时了,给你们请个安儿。”
大先生刚来这条村时,是曾介绍过自己的,姓王名安文,因是很有文化的长者,村民都认认真真地记下了他的姓名。
此后,附近几条村都常喊王安文为大先生或王先生,洪灵东也被大人们喊为小公子了。
王安文闻言谈笑自若,沉稳呵呵一笑:“午时已食,准备出来走走,有时间我会去郊外看看。”
“今年风调雨顺,想必你们今年的收成是极好的。”
王安文向附近的居民抱拳问好:“午间平安,愿大家都吉祥如意。”
村民们纷纷满是笑意地摆手:“不敢不敢……”
一位极有文化的大先生向他们问候,农民心里开心极了。
洪灵东看着自家老师道:“走,我们先带上青牛吧。”
王安文点点头,没有言语。
洪灵东刚来到牛棚前时,青牛立刻起身走了出来。
牛棚并没有门,洪灵东并不想束缚青牛,随它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随意走动觅物。
但洪灵东没来之前,青牛基本都是一直待在牛棚内趴在地上假寐的,极少走动,除非村民们没有送来草料。
他非常相信它的小主人儿。
青牛看到王安文在洪灵东旁边,哞叫了一声,灵性地向王安文低头示意了一下。
王安文笑着对它点点头,没有言语。
随后青牛与洪灵东对视,更是直接哞叫了好几声。
“哞……哞……哞……”
洪灵东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准备带你去玩儿。”
说完,洪灵东靠近青牛的牛耳低语道:“青牛,我昨晚觉醒灵体了,成为了炼心人,这下子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九百九十多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炼心灵兽,嘻嘻。”
青牛听了身体一阵停顿,非常惊喜,牛头歪着看向洪灵东发出了一声:“哞?”
洪灵东退回王安文那里,青牛直接没了顾虑,绕着洪灵东和王安文跑了起来,跑了个几圈,蹦蹦跳跳地带起烟尘。
最后青牛再次跑到洪灵东面直接滚在地上撒起娇来。
“哞……哞……哞……哞……哞……”
路面上一些生长开来的野花野草直接被压扁了下去……
洪灵东满脸无奈:“青牛!青牛!停下了,有些烟尘浮起来了。”
青牛动作顿时一顿,慢慢四肢站立,下意识地抖了抖身体,烟尘顿时多了起来。
洪灵东彻底无语了:“青牛,等下我们继续去郊外玩儿,现在先不急,跟着我和老师在村中走走。”
“走吧,青牛……”
青牛在洪灵东身后走着,仍然心奋不已:“哞……哞……哞……”
它能如何不自知自己为炼心灵兽?它自然是知道的,因而当它知道它的小主人成为炼心人时,如何能不兴奋?
那是千年的陪伴啊!可以陪伴彼此至坐化!
带着青牛,洪灵东和王安文在屋子形成的阴影下沿着平坦的泥路行走着。
王安文带着丝丝笑意:“你要带着青牛去哪疯闹,我可不管,不过你得先陪陪我散步,等罗驼挑一批柴薪回来”
洪灵东答应了一声,“知道了,老师!”
村民们看到师徒俩悠然地散步,互相有说有笑地交流了起来,尤其是洪灵东那张小脸让人赏心悦目,笑起来更是极致治愈力,满足了人们对小男孩的所有幻想。
村民们看着他,不禁会心一笑了起来,胃口大开,吃东西吃得更加香了。
洪灵东主动向村民们打招呼:“六叔、十三叔、三伯……灵东向你们请安了。你们在早上都采了些什么?现在的行情能卖出个好价钱么?”
说是这样说着,微风又一阵子从这条平坦的泥路轻柔飘过,吹着野花野草、各种果树,满是泥土和清新的味道。
村民们热烈回应。
六叔朗声一笑:“小公子客气了,我家种了好几亩地的辣椒,今早全在摘这个。现在的市场价也还算是中规中矩,不过赶在今年丰收,拿去镇上那边卖倒也能比往年多赚一两几钱……”
洪灵东吐了吐舌头:“六叔,多赚一两银子几钱铜板,已经够多了,知足常乐好些……”
六叔心情极好,满脸笑意回应:“是是是,小公子说的对,明事理。”
接下来,洪灵东逐个和村民们交流,王安文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建议,帮助洪灵东与村民们的交流往更有意义的方向发展。
风在路上不断吹动着,不知哪里来的叶子慢慢在洪灵东面前飘落。
良久,洪灵东听到大伯的叫声:“王先生,您要的柴薪来喽……请您看几眼儿过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