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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盘龙深涧

得知齐墨云决意前往鹿王城,靖王也是深感意外。

两人秘议许久,又召来陈策、吴廷进、宿文珍、霍文龙等人,详细筹划。

最终,靖王同意了他的打算,并下令吴廷进拣选四千兵马,随自己一道,在齐墨云出发之后,便开赴益宁城。

齐墨云吩咐霍文龙和秦霜雪等人,都留在靖王身旁护卫,自己只带着吴廷进的两个儿子吴奉礼、吴奉义兄弟,和一营骑兵,以及任轻羽、白化龙等人,离开矩阳城,往西南方向的鹿王城行进。

他们于清晨出发,已经有不少城中百姓早起忙碌。经过一处食铺,他们瞧见那个满脸横肉的店主,赤着肥壮的上身,揪住一个进城卖菜的夷族汉子,非说他多吃了一个包子没有给钱。

那汉子气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争辩不清。

吴奉礼忍不住驱马上前:“不要吵闹,有甚么事,慢慢分说与本官知道。”

那店主吓了一跳,偷眼打量这个壮实的年轻军官,干笑说道:“一个包子的事,其实不打紧。那汉子,走罢走罢,今日不与你计较了。”

他说着连连摆手,示意那卖菜汉子赶紧走人。

那青布缠头的夷族汉子还想再说,白化龙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算了,赶紧去做你的买卖罢——店家,我要十个包子,肉馅的!”

那汉子满脸不忿地走掉了,白化龙一手五个包子,走回齐墨云的马前:“这店家分明是在欺负人,若是老爷吩咐,小人一根手指便砸了他的店。”

“这世间不平之事,层出不穷,寻常百姓,处处受欺。”齐墨云穿一件墨色罗袍,眉头微皱,“本座有随时掀桌子的能耐,可是天下黔首,除了忍气吞声,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咱们为政之人,秉公处事,纠平不法,扶助危弱,才是应有之举。”

白化龙吞下一个包子:“那么老爷方才就该吩咐小人,砸了这食铺。”

“罪不至此,不必理会他了,咱们赶路要紧。”

西出矩阳,依然是绵延的群山,深沟密林,险峰奇崖。

初秋之时,林木黄绿斑驳,山风如涛,漫卷苍穹。任轻羽骑在海雕背上,为队伍前行探路。

吴奉礼、吴奉义两个年轻武将,率领骑兵护卫着齐墨云,快马加鞭,一路急奔。

白化龙则背着包袱,紧跟在齐墨云的坐骑之旁,又有些忐忑:“听说这鹿王城里,有许多佛宗高手,老爷,万万要护得小人平安才好。”

齐墨云只淡淡扫他一眼。

白化龙缩一缩头:“连那朱雀神鸟都不愿来,可见老爷这回西行,的确是凶险万分。”

“有何凶险,齐某其实大可不带随扈,只身前往,杀鹿王城一个血流成河。”齐墨云催动坐骑,嘴里说道,“只是这等不教而诛,未免多有不服者,是以咱们光明正大,前往问罪,才是师出有名。”

“问罪,可是老爷呀,”白化龙有些无语,“两位法王,那便是两位天元境之大宗师呢。”

“这自封的法王,有甚么好怕的,”齐墨云不以为意,“本座能一只脚踏平东都安国寺,这法戒寺,就更不在话下了。”

吴氏兄弟彼此对视,觉得这位副统领大人口出大言,胡吹大气,心下都有些忧惧之意。

官兵们无不心事重重,齐墨云却全不理会,只催促大家急速赶路。

任轻羽虽然骑着海雕,只在半空飞行,宿营之时却与大伙一道搭帐设垒,生火做饭,行事很是利落。吴氏兄弟也不禁伸出大拇指:“任校尉瞧着身躯娇弱,却是个行军里手,佩服佩服。”

任轻羽只微微一笑,白化龙蹲在齐墨云身旁,嘴里咬着卷饼,含糊说道:“小夫人天仙一般的相貌,做事又勤快,性子又柔善。老爷,你挑女人的眼光,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齐墨云想了想:“朱南口口声声,说任校尉乃是妖精,当初你也说她不是凡人。那你究竟是否知道,她的真正来历?”

“这个么,小的就真不知道了。”白化龙只是摇头,“不过她身上暗藏威压之力,想来身份必定贵重,不似小的,只是个爬虫。”

齐墨云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他们向西南方向,一路过普安、南关岭、盘岭、定夷关,风餐露宿,昼夜兼行。

沿途官员,齐墨云一概不见,只吩咐他们将奏状交与吴氏兄弟。

大雨过后,队伍行至盘龙涧,高山险谷,溪水清澈如镜,愈显幽深。

峡谷间有一藤制索桥,马群战战兢兢,被军士们牵着,小心过桥。

索桥不住晃动,齐墨云负手立在深涧东面巨石之上,冷眼瞧着对面崖顶。

密林之中,几个黑影纵身跃出,手中刀光闪烁。

半空之中,骑在海雕背上的任轻羽张弓搭箭,嗖嗖几声,三箭齐发。

羽箭带着白光,瞬间射中袭击之人,碎成冰屑,迸裂开来。

索桥之上,官兵们都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西边绝壁之上,一块巨石轰然落下。

守在索桥西面的白化龙哇哇大叫,齐墨云长剑刺出,那块巨石立时在索桥上方凝住不动。

一个黑影跳了出来,狠狠跃向巨石。

齐墨云微微挑眉,正要将这人斩杀,朱雀鸟黑红两色的身影如同闪电,突然出现于涧中,口中喷出一道火舌,顷刻间将那杀手烧成了灰烬。

齐墨云长剑斜劈,那块巨石落入涧中,哗啦声响,溅起数丈水花。

朱雀飞至齐墨云身旁,化成人形,很是骄傲:“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手下这伙军士,今日可都要葬身鱼腹啦。”

齐墨云淡淡一笑:“那么多谢朱姑娘了。”

“所以,没有我的话,即便你是天元境大宗师,也是不成的,对不对。”朱南企盼地瞅着他,“这回你往鹿王城去冒险,我左思右想,到底还是不能狠心不管。”

军士们眼见朱雀现身,无不欢呼雀跃。白化龙却对缓缓落下的任轻羽说道:“任校尉,这只要与你抢男人的神鸟,又来啦。”

任轻羽只微微一笑,转头瞧着齐墨云纵身飞起,轻松跃过深涧,落在官兵们身旁,简洁吩咐道:“走。”

吴奉礼本想说将军为何不查一查杀手是何处遣来,转念一想,这几个人尸骨无存,也就只好作罢。

朱南扇动翅膀,从东岸飞来:“喂喂,都不等一等我么?”

齐墨云扫她一眼:“我与大伙儿一块行路,你跟着便是。”

过了盘龙涧,景物更与中土不同,石山石林,奇峰巉岩。此处已是花蛮、白夷等部之地,时有奇装异服之部落人马出没,遥为戒备,却无头领前来拜见。

但是慑于神鸟现身,他们倒也没有出头为难这支兵马。

齐墨云对可疑之人全不理会,率领部众继续前行,在荨麻山的密林之外,他们瞧见大树之上摁着一颗竹钉,挂着一张绢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圆境大菩萨法旨,矩阳来人,皆邪魔外道,当速速东返,否则定斩不赦。”

白化龙扭头瞧着主人,齐墨云只一声嗤笑:“如今就敢自称大菩萨了?”

朱南款款上前,呼地吹出一道火舌,将白绢化为灰烬。

数日之后,赶至益宁城外,并在一处叫做巫田坝的村寨扎营。

益宁是中洲大陆西南端第一座大城,此处再向西南一千四百里,便是通往西雷部洲的西雷地峡,向正西六百里,便是南羌部落之鹿王城。

益宁刺史张恩重得知朝廷遣来一支兵马,大吃一惊,连忙赶至巫田坝,拜见齐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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