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星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连连点头称好。
云战刀这么些年,也从来没这么痛快过,能有一个认真的倾听者,是多么的让人欣慰。
都讲完了,云战刀又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徒儿啊,说起来,咱们俩的身世比较像,但又不一样,因为洒家当年那是私人恩怨,而且洒家家里就是个打铁的,名气再大,也难帮天下人。你不一样,你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你爷爷,你爹,那都是了不起的将军。洒家希望你学成之后,闯荡江湖,别学洒家,江湖名气再大,再能打,能帮到天下人的事,也只是走到哪儿帮到哪儿,如果能够以仁义、仁心整治朝廷,再领兵抗敌,造福百姓,造福苍生,这才是至高境界啊,阿弥陀佛。”
小俊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还是年岁小,不太懂,便挠了挠头,问道,
“师父,那...俺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这种至高境界呢?”
“这,就要靠你以后闯荡江湖,自己去悟了,江湖之大,可学之多,数不胜数,就连洒家,七十五年也才学了个冰山一角啊。”
听完,小俊星点点头,双膝跪倒,又给云战刀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定当牢记在心!”
云战刀将蒲扇一般的大手罩在小俊星头顶上,道,
“从明日开始,洒家便教你神功!”
次日卯时,红日初升,山林之中传来清脆的鸟鸣之声,而这时,武俊星也醒了。
为了学艺,他甚是激动,一整晚,连做梦都在想着练功之事。
他掀起被子,叠好,起身一看,嚯?云战刀还在鼾声大睡!
武俊星一皱眉,便上前扒拉他,
“师父师父,起床啦,教俺练功!说好的今天教俺呐!”
“嗯...吭!哼!”
云战刀抽冷子来了两大声鼾响,吓得武俊星坐在了地上。
“啊~~额额额...”
云战刀一抻懒腰,揉揉眼睛,活动活动筋骨,一看武俊星坐在地上,便问道,
“徒儿啊,这么早坐在地上容易拉肚子啊。”
武俊星气得小脸儿鼓鼓的,一掐腰,指着云战刀道,
“老懒虫!”
“嘿?!”
云战刀这一听不乐意了,洒家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说一句自己不好的话,今天当面被一个小毛孩儿指着鼻子教训了?
“好你个臭小子,行啊,脾气像洒家!得,俺看看...差不多卯时是吧,明天!洒家寅时叫你起床,如果敢不起来,洒家把你屁股揍开花!”
武俊星一抹鼻子,从地上站起来,一仰脖儿,
“好啊!”
云战刀戳了下武俊星的脑袋,领着他到院中。
他单手将门口那块大青石托了过来,递到武俊星手中。
“来,托着!”
随后又用脚拨动武俊星的双腿,
“扎马!沉下去!一个时辰,不许动啊!”
嚯,正常人这一下就得被压死,何况还扎马?但是武俊星能撑得住,这不算什么,不过,一个时辰他也难做到。
没过两刻钟,武俊星便受不了了,浑身开始哆嗦,双腿颤抖,胳膊又酸又麻,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滚落,但他仍在咬牙坚持。
云战刀点点头,站到他旁边,也做扎马状,道,
“怎么样?小子,受不了了?”
“受...得...了...”
“行啦,别嘴硬,现在洒家就让你受得了!来,跟着为师做!气沉丹田,由内向外,灌及全身,周天往复...”
云战刀边做便念着口诀,武俊星照做,渐渐地,他感觉身体适应多了,也不再那么吃力,也不乏了。
云战刀看着他轻松了的样子,又点点头,暗道孺子可教也。随后又说,
“小子,洒家教你的这叫【无极玄气诀】,内外结合,修习外功之时,兼修此功,可打通穴道,疏通经脉,增长气力,不仅能强壮筋骨,还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内气内力。具体练法,等你功力增长些后,洒家再告诉你。”
“嗯嗯。”武俊星连连点头,心说俺这真是遇到高人了!因此美得不得了。
扎马是枯燥的,看着云战刀也没事干,这嘴就别闲着了,便问道,
“师父,俺想知道,您教俺的这些功夫,到底有多厉害啊?”
“哈哈,你师父当年的名声有多大,功夫就有多厉害!”云战刀毫不客气,就这样直言不讳。
事实也果真如此,这不是吹嘘,当年江湖中能与他较量几番的,就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能具体点说嘛?师父,你反正也没事干,多给俺讲讲呗?”武俊星的语气,带着孩童的撒娇。
“嘿?好小子,洒家就给你讲讲!”
云战刀站起身来,围着武俊星边转边讲,
“洒家这一身功夫,跟江湖上现有的功夫都不一样。有一多半,是洒家靠着其他功夫自创自悟的。另外,其他高人教的,多数都是一对一的绝技,还有什么独到的招式、内功,那些都华而不实。在一般人眼里,那很厉害,可如果当他们面对一千人的时候呢?气力总有用完的时候,你说对吗?”
“对!诶?不对,师父,你不是讲过,你报仇的时候,杀了七八百人吗?就算是剩下的那二三百,你也能解决,那得多少气力啊!”武俊星反驳道。
“哈哈哈,说得好。跟你说,那是放在洒家面前,但凡换个旁人,早就累死了。而洒家所创的【无极玄气诀】,是专门为天生神力的人设计的,练成便有无穷无尽的气力。在那个年头,洒家还只是刚练了个雏形,便杀了七八百人,如果放到现在...”
武俊星忙抢答,
“您能以一人敌万军?!”
“呃...唉,现在嘛...有些老了,虽然气力尚足,但是比起洒家四十岁时,还是差点。”云战刀摇摇头,眼神有些失落。
“哦...师父,您好像有心事啊?是师母的事吗?”
云战刀又摇摇头,
“不,寸心她会等洒家的。洒家不是遗憾这件事,而是这【无极玄气诀】,洒家并没有完全练成。”
“哦?这是您自创的绝技,怎么会...”
“【无极玄气诀】是门概念内功,是洒家自悟,按照它的方式方法去练的,越往后越难,洒家这辈子是练不完了,小子,靠你了。”
说着,云战刀拍了拍武俊星的肩膀。
武俊星越想越来劲,迫切想知道这【无极玄气诀】到底有什么奥妙。
云战刀便道,
“小子,还是那句话,等你功力深厚些,正式开练之时,洒家自然告诉你。”
由此开始,武俊星日夜练功,毫不松懈,即使云战刀睡了,自己半夜也按照白天云战刀教的方法,再练一次,这些,云战刀都深知在心,心说这孩子真是有心人呐。
除此之外,云战刀还给武俊星使上了秘法。
药浴!
院落两侧,都是云战刀种的名贵药材,草屋后院,有个大地窖,存的都是他这些年攒下的药材,这回派上用场了。
每日黄昏,武俊星练功,云战刀咕嘟嘟咕嘟嘟,在后院烧水,准备给他泡药浴,次日卯时便起,再度烧水,等武俊星当天的头一桩练完了,再泡。
如此便是早晚各一次,便可强身健体,增精补气,能克百病,毒物难侵呐。
数天后某日,师徒二人一起在大木桶中泡着,武俊星就问,
“师父,您说,俺的功夫能练到什么程度呢?”
“这可不好说,功夫高低,不在于洒家,在于你,天赋和努力并存。”云战刀回答。
“那...您怕俺超过您吗?”
武俊星这句话可让云战刀惊了又惊。
好小子,这才练几天啊,就口出狂言了?
但是云战刀没气反笑,道,
“哈哈哈,怎么会呢,洒家现在不过是个糟老头子,俺倒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超过自己,那样,便是洒家有了天大的造化。”
“俺总听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比师父还厉害的人。”武俊星道。
云战刀又是一惊,心说这小子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净想那些多余的!
转念又一想,童言无忌,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等他长大,闯荡江湖之时,自然知道,他师父有多么的了不起!
好嘛,这老师也够狂的,自己夸自己了不起。
“哈哈哈,小子,江湖上虽有‘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句话,但是还有一句,你可知道?”
武俊星晃了晃脑瓜儿,然后瞪着眼睛等着师父说。
云战刀又大笑几声,并手捻须髯道,
“哈哈哈哈,那就是,‘强中再无强中手,千山未及此山高’啊!你眼前的这座山,比哪一座都高,你还担心什么呢?洒家教你的,都是一力降十会,一夫敌万军的功夫,只要你肯练,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云战刀这大话一吹,小俊星就真信了,这孩子双目放光,激动得拍了一下水,
“真哒?”
“当然是真的,洒家何故骗你?安心练功便是。”
云战刀心说,可算把这小子稳住了,要不问个没完!
又泡了一会儿,云战刀这嘴就难受了,直啧舌吧唧嘴。
什么毛病?酒瘾犯了!
自打方寸心病逝后,他就一直忍着,以茶代酒,想酒的时候,就给自己灌茶,吨吨吨...
一直灌到大肚儿len扥,才算完事。
喝不下了,自然也就不想酒了。
云战刀在这儿嗞儿嗞儿嗞儿一直忙叨着,武俊星心说,师父这什么毛病?便问,
“师父,您嘴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想酒吃了,诶呀,你家那个青天酒,好吃啊,洒家怀念好些年了,唉,自从你师娘走了,洒家就没想着吃酒了...”
云战刀不提便罢,一提,小俊星眼珠一转,有主意了,
“嘿,师父,俺...俺会酿酒啊,您想吃吗?”
“什...什么?!你个小娃娃会酿酒?!”
云战刀一激动,从浴盆里站了起来,这么一漏,老脸有点挂不住,顺势换了个姿势,又坐回盆里,又问一遍,
“咳咳,你...你真会酿酒啊?”
“会,真会,俺拿来的那个箱子,是俺爹给俺的,里边有个油纸包,里边就是酒曲,只要有粮食或者瓜果,俺就能酿出酒来。”
“好!好啊!哈哈哈...”
云战刀大笑连连,心说这以后能在家里喝现成儿的了!
“不过...”
“嗯?”
武俊星这一句不过,让云战刀有点发蒙。
这小子又想扯什么哩格儿楞?
“不过...俺给师父酿酒,师父得教俺打铁。”
云战刀眉毛一立,眼珠瞪得有多大,道,
“嘿?!好小子,跟师父混熟了哈,敢讲条件?你学打铁作甚啊?”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呐,俺学打铁,自然有用处。万一你徒儿今后闯荡江湖,遇到你那老冤家的后人,要比什么兵器宝刃之类的,俺也能应付得来不是?再说,一把宝刃能卖好多钱呐,俺拿来招兵买马可好?”
武俊星这一通解释把云战刀惊得一蹦三尺高。
这小子野心也太大了!十岁就能说出这番话来,那今后可还了得?
云战刀被说得没词儿了,只得答应,
“好好好,洒家同意,你给洒家酿酒,洒家教你打铁,可有一点,不能耽误练功,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师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