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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路较窄,赵啊葱担心半仙背着赫赫不安全,故也没有耍性子在旁边小心地提防着为他们开路。掌心的痛隐隐传来,原来是刚才摔倒时手撑了一下,擦破了不少皮。比起赫赫的崴脚来,她这点痛实在不算什么。只是她看着清瘦的半仙背负着赫赫的样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到了山顶,眺望远方,遥想这便是当年子陵垂钓之处,刘秀黯然随即舒展眉头,一切风轻云淡与之释怀。半仙此刻放下了赫赫,神情亦豁然开朗,赵啊葱在一侧深呼吸,享受着美景,内心的郁闷依旧挥之不去。

傍晚回到旅馆,大家纷纷回房稍作整顿再约定一起去吃饭。赵啊葱扶着赫赫进了房间,赫赫的脚已经好了很多,肿也消了下去,只是走路还是稍微有点跛。她进了洗手间稍微把手冲了冲,轻微的刺痛感让她眉头一皱,怕赫赫他们担心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手受伤了。

乡间小店,房内没有热水,赫赫行动不便,赵啊葱只好自己提着热水瓶去外面走廊公用的茶水间打热水。经过一个房间时,她突然被拉了进去。或许是力道太大又太突然,赵啊葱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卯。

“你干什么呀,吓唬人啊。”赵啊葱本就心情不爽,说话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毛,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说话的是半仙,刚进来时赵啊葱没注意里面的他。

“那主子你们慢聊……我给你打水去,啊葱。”萧卯抢过赵啊葱手里的热水瓶,狗腿地跑了出去,还很自觉地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有点冷场,赵啊葱楞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仙慢慢地朝她走来,赵啊葱想回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半仙一下子抓起她的手,赵啊葱挣脱不了心里就来了气,大声喊道:“你到底想干嘛?!”

“疼么……”半仙毫不在意她的气势汹汹,摊开她的手掌,蹭破的地方有些触目惊心,他不由得皱了下眉。从背包里找出了简易的医药品,半仙拉过赵啊葱坐在床沿,给她仔细清理起来。

赵啊葱本想拒绝的,看着半仙严肃的神情她反而有些胆怯了。刚才只是随便冲洗了一下,还有一些泥沙蹭在伤口上,半仙用酒精棉花替她小心翼翼地擦着。遇到伤口处有些疼,赵啊葱的手忍不住缩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半仙的温润话语一出,赵啊葱就控制不住了,一股巨大的酸楚涌上喉头。她拼命告诉自己半仙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温柔的,不要在意,脸部却在呲牙咧嘴。

替她清理完伤口后,又上了消炎的药再包扎起来,整个过程两个人再也没有交谈过一句。他们靠的那么近,赵啊葱看到半仙垂下的眼眸和扇形的睫毛,脸色稍显苍白而疲惫,睫毛的阴影下还有一抹淡淡的青灰色。为她包扎时他神情很是专注,漂亮的眉毛微皱,抿着唇煞是勾引人。

就是这双唇曾经覆上过自己的嘴唇吗?赵啊葱想着不免脸上烧的有点红,看半仙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对不起。”包扎完半仙盯了赵啊葱片刻间,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轻轻拥了上去。他不敢抱的太紧,怕她抵触,只是环着她的身体,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叹息着又说了一遍:“啊葱,对不起。”

或许是对上次轻薄她的道歉,也或许是这一路上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伤的内疚,半仙的这句话意义很深远。赵啊葱没有作答,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选择了沉默,无论如何心头还是升起一丝暖意。

“即使你讨厌我了也罢,那一晚的事我没有后悔。”半仙见赵啊葱没有反应也没有反抗,紧了紧圈住她的怀抱,继续说道。赵啊葱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半仙身上总是有股草药但很好闻的味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刚刚有些缓和,气氛转向融洽的时候,在门外打好水又踱了几个来回的萧卯听里面没啥动静,终于不放心推门进了房间。相拥而坐的半仙和啊葱见萧卯进来,慌忙分开,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赵啊葱从萧卯手中也抢过热水瓶,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萧卯丈二摸不着头脑,“主子,你们这算……和好了吗?”

半仙连看都没有看萧卯一眼,也径自出了房门,剩下萧卯一人在房间里莫名其妙。

清晨一早,众人收拾行李离开了农家小旅社,下一站的目标是杭州的灵隐寺。当然,去灵隐寺是由豆酱提议的,据说那边求姻缘签很灵验,于是大伙儿立即决定就去那边了。

虽说气温越来越低,可是灵隐寺依旧香火旺盛,吸引了许多游客前往。开车到了那边后,众人各怀心思直奔求签的地方。

摆放在案几上的签筒只有一个了,萧卯抢先一步拿起,不顾豆酱的视线攻击,狗腿似的直接交给半仙。“嘿嘿,主子先来。”

其实萧卯是有私心的,他早就好奇主子的姻缘会是怎样的,这样他才能找准目标和方向反撬边。主子要是有了媳妇儿忘了他的话,他怎么也不会认命的。

“啊葱,给你。”接过萧卯送来的求签筒后,半仙转身递给了赵啊葱。眼里柔情似水,温暖流转于两人之间。

看到半仙脸上写满了期待,赵啊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拿过签筒之后,她跪在蒲团上,闭上眼开始摇晃签筒。

听着签筒里一根根签来回晃荡的声音,半仙忽然有些紧张。这支姻缘签,她会是为他求的吗?很想知道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是不是有闪现过他的影子。

终于,一根签从签筒中滑落在了地上。“我自己去解签就好了”赵啊葱捡起签后从蒲团上起身,环顾了一圈后找到了解签的地方。

解签的是个老头子,穿着厚厚的棉袄端坐在角落里。赵啊葱将签递给他后,便坐在了长凳上等着他来解签。换做以前,她一定会笑自己居然跑去求姻缘这样迷信,可是现在她真的有些看不清未来了。她多么希望她爱的半仙只是个普通男子,而不是穿越千年而来的古人。

解签的老头在看了签后,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沉思了几秒后,他将签纸放在了她的面前。“炎炎烈火焰连天,焰裹莲生一朵莲,到底得成终不害,依然生叶长根枝。”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啊葱的右眼皮不停地在跳。“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此乃中签,小姑娘你看这上面的字,意思就是此卦火裹生莲之象,凡是似险非险也。对于婚姻来说,阻力很大。小姑娘,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偷偷回过头的时候,赵啊葱一眼便在人堆里发现了半仙的身影。“嗯,目前处于单恋状态吧。”说完,脸上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苦涩。他从没说过喜欢她,可是她对他的喜欢越是一点点的加深,愈发的浓烈。

“这个签的典故是火烧葫芦谷。三国时期,在赤壁之战中曹操大败,落荒而逃。孔明派大将于各处埋伏,曹操至葫芦谷口休息时,见地势险要又无伏兵而哈哈大笑。忽闻炮响,张飞杀到山谷,到处起火。曹操急上马,狼狈奔逃,败走华容道。”他翻开那本厚厚的解签书,就着上面写着的意思跟赵啊葱复述了一遍。

这预示着她和半仙不会有好结果是吗?连签的典故都出自三国,看来一切都早已注定了吧。为什么到现在她还不愿看清呢。

见她脸上写满了难过和哀伤,解签的老头有些于心不忍,寻思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其实若是努力,一切皆可人定胜天,小姑娘你别太沮丧。”

“谢谢。”将签纸仔细叠好后放进口袋,赵啊葱转身离开了解签的地方。另一头,半仙和萧卯看见脸色不佳的赵啊葱,赵啊葱却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别信那臭老头讲的,我主子还是预知天命的半仙哩!”萧卯凑过来悄悄对赵啊葱说道,说完还对着赵啊葱和半仙挤眉弄眼。赵啊葱莞尔,半仙递过来一张金色的平安符,“倾我韶华一场,许你长安一世。”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下午来到西湖畔,恰逢周末所以游人比较多,赵啊葱一行人沐浴着阳光绕着西湖闲庭信步起来。游人越来越多,大部队也逐渐分割成了三三两两的小部队,人群中,她头一偏总能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

过往的游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她一个重心不稳朝一旁倒去,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的主人俊逸清秀,棱角分明的侧脸,浅棕色的瞳孔闪着琉璃般的光彩,微微勾起的唇角柔和了脸部的线条,脸上始终漾着云淡风轻的微笑。鼻若悬梁绯红双唇,英气之中不失柔美,好似谪仙下凡。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赵啊葱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诗词来,而她身边的半仙在她眼里则是比西施更美的美人。很久,那只手都没有放开过她,而她也默默享受着被他牵着的感觉。拥挤的人潮中,或许没有人发现这一双十指相扣的手,此刻赵啊葱是真的想“执子之手,与尔偕老”。来自掌心的温度坚定了她的心,只要他在她身边,又何所畏惧呢。冬日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身上,赵啊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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