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便是飞岛边缘的阵法壁障,无数看不见的符文从岛的边缘冲天而起,形成阵幕笼罩了整个守阵上空,致密无间,形如铜墙铁壁,三十六万道禁守之阵,伴生出七十二万道杀戮玄阵,千变万化,无有定型,明灭的繁复规则已印入苏秀规则之眼眼幕。
壁障正飞速临近,苏秀行进中,孤幕视图一边拆分规则,幽黑的神识之晶却一边极速运算,识晶内莹光流转不息,眨眼间壁障规则已被识破得一干二净。
苏秀凝为实质的神识立即透体而出,化为天女散花般冲击前方的壁障,仿佛一颗颗雨点砸进了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一圈圈空间的涟漪。
“吡吡啵啵”声中,飞岛阵法壁障如雨打窗纸,顷刻间破了数万层,整个阵罩剧裂扭动,仿佛要破碎袋塌下来。
紧随神识之后,一道十彩神光,仿佛一把利剑,从苏秀规则眼冲出,刺入了阵法之中。
身后追逐之人皆心中吃惊,却不慌乱,显然以为阵法牢不可破,暗道:“饶你速度奇快,也出不了此岛防护大阵,此阵乃本宗第一代天尊,被喻为阵法奇才叶知山所布置,号称天下第一禁守大阵,千万载尚无人能破开。”
苏秀身形一闪,已到了阵法壁障跟前,伸手触摸阵法,规则密布,汹涌繁浩,但自从在冰石内十年光阴感悟凶杀之阵后,此刻面对飞岛禁阵,却是生出小巫大巫有别之感。
苏秀双手左拔右划,神识星点在里面如蝌蚪游动,十彩神光旋动,无声无息间,倾刻便拨开一小洞。
眼见小洞逐渐扩大,苏秀正欲钻出飞岛大阵,身后追赶的溟秦二人大惊失色,这是此二人数千年以来未曾有过的惊讶,若让苏秀出了阵法,不但如同那鹰入长空,鱼潜大海,永远休想再捉回来了,同时也是宗门之耻。
溟道尊瞬间祭起天漓坛,手起无数印决如残影一挥而就,天漓坛上玄晶顿时破碎十数颗,此坛飞起凌空变大,坛顶翻转对准苏秀,烟丝缭绕中,已迈出阵外半只脚的苏秀,只感知周身一阵柔风缠绕,无数规则绕体而来。
苏秀周身金芒闪动,裹在四片蝉翼保护之中,秘境中四道天地杀阵首尾相衔,组成一个旋转的黑色圆环,绞动间,天漓坛四周涌来的规则瞬间被破去十之五六,已无法发挥完整规则威力,失去作用。
“好厉害的小子,竟能破我一道天漓坛神通,损我玄晶,造反了!”
苏秀立即另一只脚也出了阵法,人已到了飞岛之外,金光一绕,正要施展寸跃离去。蓦然头顶处,一根通体紫光缭绕的戒尺显形出来,照着苏秀身上一敲,苏秀全身顿时冒出清烟,如泄了气的皮球,冥道尊一见,立马倒转坛口,将苏秀瞬间瞬移至天漓坛顶之上,全身束缚,灵力凝滞,无法动弹。
苏秀两眼圆睁,愤恨难平,溟道尊见了哈哈大笑道:“好滑溜的小子,像条小泥鳅,就想出去,如今捉回来,要放锅里蒸煮了,待熟了,瞧你还能到哪去,哈哈哈。”
说完天漓坛快速变小,连同苏秀一同收入体内,两入急速返回,途中秦宣掐指计算,道:“师兄,离开坛炼丹十星合一之期尚有三天,飞岛亦将于三天后飞达火焰山,现在一切皆已返回计划轨迹之中,乃师兄大福。”
溟道尊哈哈笑道:“大善,一切依计划进行,辛苦师弟亲自布置了。”
秦宣道:“师兄放心,我必尽心尽力,为宗门鞠躬尽瘁。”
...
流云飞岛灵山甚多,全岛大大小小有九百九十九座山,大部分长年笼罩在灵雾之中,山上不乏灵草灵药,灵兽无数,犹如仙境。
在群山围绕中,飞岛中央位置的巨大广场上,出现一口巨大的三足丹鼎,通体黑黝黝,似铁非铁,无比坚硬,表面雕刻九条黑龙,凶恶狰狞,仿佛在鼎表游走。上方鼎盖以兽皮玄符镇压,透出强大威压。
秦宣盘膝坐于巨鼎的鼎盖边缘上,闭目养神,广场走动之人却是络绎不绝,半天时间已然聚集了三千余人,各自手持珍稀之物,静候待命。
巨大丹鼎下,一个童子喝道:“诸人报呈所管之物。”众人一丝不苟,秩序井然一一吆喝报上,童子竟在心中一一核对,其中更询问一些细节,如笔墨在胸。
三千门人所报皆为珍贵稀有之物,有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竟达三千样之多,如龙髓,麒麟血,极品仙精,凤凰之涎,妖族血翼,血珠果,浩阳石等等,乃流云宗几乎倾尽全宗典藏之力,并历近千余年来于下界疯狂掠夺收集而得,亦唯有此宗能收集完整,让人叹为观止。
半天时间,呈报已近尾声,此时童子喝道:“为何不见携管水阴灵根者上报。”众人张望,却无人应答。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秦宣身旁,盘膝坐下,却是溟道尊,众弟子皆拜称尊主。
溟道尊道:“水阴灵根已在本尊手中。”
说完,天漓坛口一开,苏秀已凭空出现在其身旁,全身上下经脉尽数被封。
众人一见皆大惊,道:“此人乃是一年前大闹比武的九等半灵根者,后失去踪影,不想已被尊主擒获,难道尊主要当着我等之面惩罚其不成?”众人纷纷猜测。
秦宣开口道:“此人多年前私自偷吃水阴灵根,欲坏我宗门大事,幸好其体内灵根精魂已然生成,并已完整,可代替灵根来炼丹。”
众人皆惊讶,同情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可惜者有之,不一而足,苏秀心下悲伤:“我命此番将休矣。”心有不甘,更显落寞。
此时童子又喝道:“水阴灵根已到位,只余宝龙天草未报,携管者何在?”
只见一会儿功夫,从远处飞来一人,泣不成声道:“宝龙天草于今晨失踪,弟子数人急忙寻找,却是发现了窃取者,特来禀报尊主。”
溟道尊冷道:“既已知窃取者,为何不给本尊擒来。”
来人战战兢兢道:“是沐盈少尊,弟子不敢造次。”
此时,一个单薄的女孩身影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身上衣服已有多处被树枝刮穿,身后跟着一只气喘吁吁的老黄狗,小女孩不时回头道:“阿黄,你快点,我们就快到了。”
老黄狗耸拉着脑袋和耳朵,低头跟着,渐渐来到山顶,此女慢慢从口袋掏出一把灵草,往山口内高温融岩内洒去,灵草触火即燃,但却不立即化去,如同一根裹在火中的灯芯。
许久后,一道白雾从火中散出,隐约伴随着一声解脱之叹,消失于空气中,灵草迅速烧毁,女孩仔细看着,心道:“此物应是最关键之物了,没有了,就不能炼丹了,苏秀哥哥就可以获救了。”
若此刻苏秀在此,便会一眼认出,此小女孩正是一年前那单纯不更事的何沐盈,那个一心要用孱弱身躯保护自己,日夜想念母亲的孤独女孩,如今人却已俏瘦了许多。
亦不知,何沐盈,乃是流云岛少尊,溟道尊唯一的女儿。
只见数道人影瞬间出现在山顶,秦宣闪入火山口,一会出来,手里握着焦黑的宝龙草,摇头道:“已废,不可用。”
溟道尊目光凶狠道:“该死的丫头,竟敢背叛于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踏前一步,出手来拿人,旁边大黄狗狂吠中扑向溟道尊,溟道尊怒道:“狂妄,先杀了你这畜生,再杀你这丫头。”手一挥,黄狗已声息全无,掉落融岩之中。
何沐盈眼泪从眼中一颗颗往下滑落,望着父亲,一步步往后退,转身跳进融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