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思辰夕日去,而家主南宫杰一直端坐家中,以冥想排着心中所虑。
驱思辰出族以擅取祖剑为由实为借词,族条道道并无如此规定。而驱族,不过是众长老同他共共同商议的,其因仅仅是想给思辰一个外出磨砺的机会罢了。成长如何,那已然不得而知,全凭造化了罢。这整件事虽有不妥,但机会不得失去。
昨日,阳长老已随思辰去,执了尚阳,匿了气息,紧跟其后。南宫阳虽说是言百年未出族门,要出去转转,但众人皆知,这同思辰关系最密切的长老不过是放不下这少年,这当了五年的徒儿罢了。
“紫昳,莫要藏在门外,有什么事便进来吧。”南宫杰忽而睁了眼眸,但凭息便知那门外定是自己的女儿了,并且已驻足多时。
“吱~”的一声,房门被轻推开,而后南宫紫昳慢步着玉足,直向着父亲走来。五年,这女孩儿已是及笄之年,面容清秀间略带优雅,青丝泛着淡紫如帘披肩,着青衣裙裳无袖,更衬腿臂白皓,修长脖颈似璧。若是女子天生便是以花相喻,那此刻紫昳定是暗紫幽兰,不落凡尘点点。
轻启樱唇,清甜声色随兰香徐徐相送:“父亲,我想外出独自历练些时。”这话语似已掂量许久,但紫昳仍只是以不大声响轻问着眼前贵为家主的父亲。
南宫杰为人父,似早便知道了女儿会言如此话语,只是不住地叹着:“女大不中留啊,不中留——”最后那三字拖得极长,似生怕紫昳不闻般,“我猜你此刻欲外出历练,定有那小子思辰关系些许吧。哈哈~”
紫昳未语,只是低着头胡乱地将发丝向指尖缠着,本白皙面色渐转绯红。
似过了良久,紫昳终鼓足了勇气,向着父亲以稍大声音道:“父亲,你为何将思辰逐出家族?”语一声道出,她心中长舒气一口,而后绯红慢慢地淡化着。
“这你无需知晓,为父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南宫杰叹着气,而后慢慢起身,向着女儿走去。步至紫昳身前,这位父亲弯下了腰脊,只将一石坠系在女儿腰间,“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我也早料到你会如此啊,傻丫头。难不成你这十年书白读了?”
缓缓地,南宫杰又站起了身,看着眼前未及肩的女儿只是最后一次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而后以一独属于父亲的温柔道:“记得照顾好自己,好好护着自己周全。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怕对不起你天国的母亲。”
步至城郊,南宫紫昳向着父亲所指的东方走去。同时夕阳下的离别,同是远行的启程,但为什么紫昳却少了南宫思辰那创伤如此呢?为什么她便少了少年那不舍的离别相思泪?
在紫昳的身影完全淡去在这林中后,南宫杰向身边一人招了招手,而后低声耳语着:“紫昳便拜托于你了,好好跟着她,保护好她!”
“是!”那人答着,而后化作一黑影消失在了与夕阳相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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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辰在外已独行数日,身间盘缠不多的他只是风餐露宿,临河便居。无数次的饥饿中,他已然学会了像一头野兽般狩猎,一觅即中。乡野间的徒行总是漫无目的的,他不知应往何处去,只是寻了东方欲走到天涯。为免人耳目,太邯剑鞘已被缠上了绷带遍布,身上衣裳早便不是往日光鲜,给人仅是一流浪剑客的模样,无人会将他同南宫家想到一起。
是日,思辰出入在一处傍江林中,闻着最爱的乐曲(自然的流水潺潺)。已是亭午时分,饥饿似无处不在的梦魇忽地自肚内钻出,直叫得思辰林中觅食。
屏了息声,思辰微闭双目凭心境感知着身畔存在的生息。心平如镜,周身偶泛波澜,那波澜便是与自然气流不称的杂质,便是它物。
随着感知,思辰慢慢地向着数丈外快步走去,不发出一点的声音。
轻撩丛叶,远观另处,正有着布褂着些许提着各式兵器围着中间一人。那中间的人为一同自己般大的少年,身着宽袖袍衣,口被封着绑在了树上,似是富家子弟。
看着那众人装束,思辰思了片刻,记忆中南江郡似没有此等人。但自小还是听了族中年长之人的口传,这南域有一类烧杀抢掠者,名唤江匪,似正是他们般。而此时他们所为不想也知,定是欲绑架那孩子以索要巨额澜纹金。想到这里,思辰那正义之心躁动不已。但思辰终不是什么鲁莽的汉子,他决定再多待一会儿。
“夏楮公子,我这便飞燕传书与你爹爹,若无澜纹金三十万,我想你这体肤可便不全了——”那人群中一人操着短匕在那名唤夏楮者身上滑动着,露着奸笑些许,似是这帮人的头领。
“信应已好,拿燕来!”而后二人分操一书,一燕走至那头领身前。那人将信塞入了燕足间,而后向空中扔去。
“哈哈哈~不久,你爹定会送钱而来,到时候我们便就——哈哈哈!”
那江匪头领长笑着,而不知忽有一石划破了停滞空气,击于上空。
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