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楮领着南辰入了院,直向着正堂步去。
屋房楠木搭,而那正堂更是以楠木之最金丝楠建,饰以翡翠白玉。二人一入门,便有着檀香徐徐夹杂着金贵气息扑面来。堂中落着六座,为扶桑树以红漆,二座为中,而余下四座便是各居其左右。座上有人,坐于中二座之左,着青锦澜纹袍,长须及锁骨,青丝中偶透着白发二绺,似一道骨仙人临座。
“儿,拜见父上!”初踏入那暗红高门槛,不过一二步,夏楮便一下跪倒,对着正座拜了二拜,这便是夏徽家中礼节。
“南江郡来者南辰,见过徽老!”南辰见夏楮拜,自己也行了礼。不过记着父亲教导男儿膝下为,未行跪礼,而为了揖拜礼。
“楮儿,起身吧。”夏徽虽口说如此,但脸上还是带了些许愠意,而后厉声着:“楮儿,这半日何去了,又偷溜出去了么,怎我归来时未见你踪影?!”说着,夏徽将桌上茶盏端起,微抿了一口清茶,稍平复了心境些许。
“父上,您先前出了院门,而后便有一伙江匪将儿敲晕,掳去了。”正说着,夏楮将指向南辰指去,而后又启了唇,“若非游此间的南辰少侠相助,此刻儿怕是仍被绑着吧。”
“江匪?!”夏徽怒自胆边生,一时间抑它不住,饮尽了清茶,只一握便将茶盏碾碎,拍向了一旁的南辰。而南辰终究也是练气之人,只凝气身前,便将碎瓷尽数挡下。
“老爷”“父上!”左右侍从及夏楮都发出了惊叫,望向了夏徽及南辰。
“无事,徽老试我深浅罢了。”南辰轻道。
“哈哈哈,少侠好是反应,小小年纪对气的把握便出众如此,胜过我辈当年啊!”夏徽笑着又将锐利目光转向了夏楮,“不像我这练气上全无天赋的犬子。”
“过奖,若是方才徽老动气些许,那思...哦不,南辰小辈定是挡它不住。”南辰拱手再拜夏徽道。
“只是这江匪竟欺到我夏徽头上来了,不可留也!”夏徽言至此,愠意更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南辰少侠游历应有多日,身间衣裳不洁,楮儿你便带少侠沐浴去吧。若少侠不嫌,便居我宅中数日,待楮儿婚庆之礼罢。”
言至“婚庆之礼”时,夏楮只神色微变,面如寒叶结霜般煞白,眸间流露些许凄楚。呆了数秒,夏楮似灵魂出窍,而后猛地一抖,轻道一声:“诺~”
二人已离了正堂去,夏徽左右侍从又为其沏了茶一盏,而后夏徽端过茶,一饮而入。
“南江郡,思,南辰......这子怕是我那远房侄儿南宫思辰,不过隐姓他乡罢了。这年龄的如此翘楚,怕也只能是他了......”夏徽堂前小声嘀咕着,而后向身畔侍从招了招手,待至身前,他言着:“三日之内,我要环江郡内外十数里再无江匪,懂我的意思吗?这是我夏徽说的!”
“诺!”
“呵,未治理这些杂碎他们便欺我夏徽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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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辰已在浴房涤净了身,衣袍也洗洁晾在了阳光处。换上了夏家华装,他在家仆领下,向着自己的房院去了,正在夏楮对门。
南辰着着宽袖青衣与夏楮同样,二人便如此漫步院中。两者均高五尺余,梳着束发相类,若非南辰生得更显俊美,那旁人定会误认为同一人,无人会知夏楮还较身旁那人年长。
“楮兄,你再过数日便要行婚礼了么?这可喜可贺啊!”驻足亭中,南辰先张了口。
“嗯~”夏楮只草草地回着,愁容入面,显了少年不应有的憔悴些许。
“怎的,你已欲成家怎还落得不快,难不成还思着那茶楼阁中那粉衣少女?”南辰略带些许笑意地开着玩笑,只是夏楮面色仍旧,“真的么?”见夏楮面色未改,南辰又问着。
“嗯——”沉思片刻,夏楮还是启了唇,轻道着,“那少女名唤曹芫,茶楼掌柜之女,也应算得我青梅竹马。只是九岁验气后,父亲便不让我出这院门了,而我二人相遇也越发少了。”夏楮挠了挠头,“我喜欢人家曹芫姑娘。”说着,他面上浮现了憨笑些许。
“那婚庆之事——”未经人世的南辰稍露出了疑惑些许,望向了夏楮。
“那不过是父母所定的娃娃亲罢了,唉——”夏楮尚还稚嫩的面庞露出了惆怅些许,长舒了一口气。
“那你喜欢人家么?”南辰同样稚嫩的脸上浮现着天真,问着。
“不知,那女孩为环江郡侯唐?之女,名唤唐荥荥。话说我还未曾同那女孩见过面呢,谈何喜欢与否?唉——”说着,夏楮又叹了口气。
郡侯,南辰也知,南江郡郡侯便是沈家沈昊。不过这郡侯虽为一郡之主,但似郡中权势远不及南宫家中有权势之人,似有名无实。他想环江郡应也是等同道理,夏徽家定是要压着唐?一头的。
二人亭中不语良久,只看着院中花草鸟鱼。
“报,环江郡侯唐?携其千金唐荥荥求见!”
门外忽闻守门家丁长喊着,而后院门大开,白袍金纹一男一女缓缓向着院内园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