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弗宗背靠着一道断壁。断壁垂直于地面，高约五六百丈丈。
一千多年前，柳弗宗的开山祖师在卯山上一树下悟道成仙，一剑斩出一片断壁，于断壁下立起大殿，开起宗门。
断壁上有十多个山洞，正对着柳弗大殿的是宗主的洞府。两侧每隔百丈便有一个山洞，是各长老洞府。
一名外门弟子带莫孤来至断壁下，指明了胡长老山洞所在，便告辞离去。
在柳弗宗里，胡道爷的修为勉强挤进前十，却和大长老田不朽，都是宗主柳茁的师叔，辈分极高。
所以，他的山洞是中间右数第二个。
洞口离地面至少三十丈，抬头望去，洞口只有拳头大小，在护山大阵的飘渺云雾里，似乎山壁上趴着一只被云雾熏傻的臭虫。
没有什么石阶或是绳索连接山洞，暗黄的山壁，光滑如镜。
四处巡视了一番，整个后山静悄悄的，一片广袤空旷的青草地，数十丈之外，是十几处核心弟子居住的院落。
在护山大阵的笼罩下，除了一只白鹤，连只鸟儿都不曾飞过。
那只白鹤，一身洁白光亮的羽毛，仔细一看，竟然没有一根杂色。体型硕大，比他见过的任何鸟禽都大了不少。正在草地上散着步，两条腿纤长，和尖尖的长喙一样呈现深红色，迈步之间，神态闲逸优雅。
莫孤向那白鹤走去，白鹤有所察觉，扭过脖子，用那对明亮灵动的黑眼睛盯着莫孤，时不时眨一下眼。
“白鹤，帮个忙。”莫孤走到白鹤身旁，跃起骑在了它身上。伸手拍拍它的脑袋，“走吧。”
白鹤扭过脖子打量了一番莫孤，黑眼珠一转，昂脖发出一声高昂清亮的鹤唳，翅膀轻轻扇动着，便载着莫孤离地而飞。
眨眼之间，白鹤飞升了几十丈高。莫孤一手搂着它的脖颈，一手指着胡道爷的山洞，大声道：“好了好了，向前飞，送我去那个山洞。”
白鹤却置若罔闻，径自向上飞起。耳边风声呼啸着，四周的云雾越来越浓，很快眼前就一片朦胧，四处白茫……
“过了过了，快下去。”莫孤两臂紧紧地抱着白鹤的脖颈，两腿用力地夹住它的胸腹。
好在，白鹤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不再上升，不等莫孤深出一口气，又发出一声高昂清亮的鹤唳。
鹤唳悠然飘扬，回荡在山谷之中，白鹤猛然低头，俯身向下冲去，带得莫孤的身子顿时后仰。
几千丈的高度，飞上去没用多少时间，而冲下来更是千丈距离转眼即过。眨眼间就飞到了与山洞齐平处，再一个眨眼，某间房屋屋顶上那一片片青色瓦片上的花纹，莫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鹤在距屋顶只有几尺处就生生停住下冲之势，却又再次发出一声清亮高亢的清鸣，又向上飞起。
莫孤后悔欲哭，大声求饶着：“我错了！快放我下去吧……”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一声的鹤鸣，依然清亮，依然高昂——
白鹤载着莫孤，冲上云霄，又俯冲大地。
莫孤觉得非常憋屈，因为一个畜生也能这样肆意地欺负自己。
这里的动静，惊来了很多人。山壁上的山洞口，都站着众多长老，下面很多核心弟子也站在院里抬头而视，兴趣盎然。
而胡道爷竟然站在洞口边沿，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叫着：“再快点，再快点……哎呀，太慢……还是太慢了……”
莫孤头脑发晕，数不得飞了几个来回，一道青光从远处飞过大殿，停在白鹤前面。
“小米，快停下！”
一声娇斥响起。
白鹤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轻柔地扇动着白翅，绕着那人转着圈子。
莫孤这个时候才敢稍微直起一点身子，看向他的“救命恩人”。
淡黄衫，白纱裙，站在一片柳叶上，巧笑嫣然。
在这缕缕的渺渺云雾中，神情优雅而飘逸，真如九天仙女一般。不是柳月兮是谁？
柳月兮纤手轻招，白鹤飞到她的身前停住，用洁白光亮的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撒娇般地轻轻叫了几声。
柳月兮爱怜地抚摸着白鹤的脑袋，开口道：“小米，你们在玩什么呢？”
玩？莫孤差点背过气去。喘着粗气说道：“我们能……不能……先下去？”
……
莫孤腿脚发软，全身好似没了筋骨一般，从白鹤身上滑下，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心脏如那激烈交战中的战鼓，“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喉咙，这种感觉只有上次胡道爷招惹了一条流浪狗，二人被追了半个城后才感受过一次。
好像，那条流浪狗最终变成了晚饭，进了二人的肚中，又变成黑黄之物流进了一条山溪……
莫孤抬头打量了一番，嗯，挺肥的！白鹤突然扭头看了莫孤一眼。
柳月兮俏脸紧绷，问道：“你干嘛欺负小米？”
莫孤刚刚缓过气来，此刻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愣愣地盯着她。许久，才一脸诧异地反问：“我欺负它？”
柳月兮认真地点点头，道：“我都舍不得让小米背我，你怎么能骑着飞呢？”
莫孤很是无辜，两手撑地站起身来，道：“你搞清楚，那是飞吗？那是在玩命好吗？”
柳月兮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还不是你先欺负小米的？你若是想让它带你飞，你可以和它说清楚啊！”
莫孤打量着柳月兮，这女人脑子没坏掉吧？它只是一只肉有点多的大鸟，我和它能说清楚吗？
“它就是一个畜生，我……”
柳月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灵秀的眼睛里泛着微微的怒意，注视着莫孤肃然道：“小米不是畜生，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鹤伸着长长的脖子，在柳月兮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着。
目光在柳月兮和白鹤身上来回巡视了许久，莫孤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它确实不是畜生！如果它是畜生，我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扑哧……”柳月兮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却又立刻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嗯，明白就好！”
白鹤扑腾着翅膀，高兴地蹦跶起来，嘴里还发出一串欢快的“饿哦哦饿饿饿……饿哦哦饿饿饿……”的叫声。
……
在柳月兮的柔声劝慰下，白鹤很不情愿地载着莫孤，送上了山洞。不待莫孤站稳，便扇起两股劲风，呼啸而去。
莫孤很是无奈，扶着石壁，暗道，好吧，养养再吃！
沿着三四丈长的通道，进了山洞深处。
胡老头的山洞很大，却没有太多的摆设，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凳。石床上仅放着一个白玉枕头，一个灰布罩的蒲团。石桌上放着一个葫芦，两只瓷酒杯。
在护山大阵的笼罩下，除了一只白鹤，连只鸟儿都不曾飞过。
那只白鹤，一身洁白光亮的羽毛，仔细一看，竟然没有一根杂色。体型硕大，比他见过的任何鸟禽都大了不少。正在草地上散着步，两条腿纤长，和尖尖的长喙一样呈现深红色，迈步之间，神态闲逸优雅。
莫孤向那白鹤走去，白鹤有所察觉，扭过脖子，用那对明亮灵动的黑眼睛盯着莫孤，时不时眨一下眼。
“白鹤，帮个忙。”莫孤走到白鹤身旁，跃起骑在了它身上。伸手拍拍它的脑袋，“走吧。”
白鹤扭过脖子打量了一番莫孤，黑眼珠一转，昂脖发出一声高昂清亮的鹤唳，翅膀轻轻扇动着，便载着莫孤离地而飞。
眨眼之间，白鹤飞升了几十丈高。莫孤一手搂着它的脖颈，一手指着胡道爷的山洞，大声道：“好了好了，向前飞，送我去那个山洞。”
白鹤却置若罔闻，径自向上飞起。耳边风声呼啸着，四周的云雾越来越浓，很快眼前就一片朦胧，四处白茫……
“过了过了，快下去。”莫孤两臂紧紧地抱着白鹤的脖颈，两腿用力地夹住它的胸腹。
好在，白鹤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不再上升，不等莫孤深出一口气，又发出一声高昂清亮的鹤唳。
鹤唳悠然飘扬，回荡在山谷之中，白鹤猛然低头，俯身向下冲去，带得莫孤的身子顿时后仰。
几千丈的高度，飞上去没用多少时间，而冲下来更是千丈距离转眼即过。眨眼间就飞到了与山洞齐平处，再一个眨眼，某间房屋屋顶上那一片片青色瓦片上的花纹，莫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鹤在距屋顶只有几尺处就生生停住下冲之势，却又再次发出一声清亮高亢的清鸣，又向上飞起。
莫孤后悔欲哭，大声求饶着：“我错了！快放我下去吧……”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一声的鹤鸣，依然清亮，依然高昂——
白鹤载着莫孤，冲上云霄，又俯冲大地。
莫孤觉得非常憋屈，因为一个畜生也能这样肆意地欺负自己。
这里的动静，惊来了很多人。山壁上的山洞口，都站着众多长老，下面很多核心弟子也站在院里抬头而视，兴趣盎然。
而胡道爷竟然站在洞口边沿，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叫着：“再快点，再快点……哎呀，太慢……还是太慢了……”
莫孤头脑发晕，数不得飞了几个来回，一道青光从远处飞过大殿，停在白鹤前面。
“小米，快停下！”
一声娇斥响起。
白鹤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轻柔地扇动着白翅，绕着那人转着圈子。
莫孤这个时候才敢稍微直起一点身子，看向他的“救命恩人”。
淡黄衫，白纱裙，站在一片散发着淡绿光芒的柳叶上，巧笑嫣然。
在这缕缕的渺渺云雾中，神情优雅而飘逸，真如九天仙女一般。不是柳月兮是谁？
柳月兮纤手轻招，白鹤飞到她的身前停住，用洁白光亮的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撒娇般地轻轻叫了几声。
柳月兮爱怜地抚摸着白鹤的脑袋，开口道：“小米，你们在玩什么呢？”
玩？莫孤差点背过气去。喘着粗气说道：“我们能……不能……先下去？”
……
莫孤腿脚发软，全身好似没了筋骨一般，从白鹤身上滑下，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心脏如那激烈交战中的战鼓，“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喉咙，这种感觉，只有上次胡道爷招惹了一条流浪狗，二人被追了半个城后才感受过一次。
好像，那条流浪狗最终变成了晚饭，进了二人的肚中，又变成黑黄之物流进了一条山溪……
莫孤抬头打量了一番，嗯，挺肥的！白鹤突然扭头看了莫孤一眼。
柳月兮俏脸紧绷，问道：“你干嘛欺负小米？”
莫孤刚刚缓过气来，此刻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愣愣地盯着她。许久，才一脸诧异地反问：“我欺负它？”
柳月兮认真地点点头，道：“我都舍不得让小米背我，你怎么能骑着飞呢？”
莫孤很是无辜，两手撑地站起身来，道：“你搞清楚，那是飞吗？那是在玩命好吗？”
柳月兮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还不是你先欺负小米的？你若是想让它带你飞，你可以和它说清楚啊！”
莫孤打量着柳月兮，这女人胸也不算多大，怎么脑子坏了？它只是一只肉有点多的大鸟，我和它能说清楚吗？
“它就是一个畜生，我……”
柳月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灵秀的眼睛里泛着微微的怒意，注视着莫孤肃然道：“小米不是畜生，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鹤伸着长长的脖子，在柳月兮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着。
目光在柳月兮和白鹤身上来回巡视了许久，莫孤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它确实不是畜生！如果它是畜生，我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扑哧……”柳月兮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却又立刻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嗯，明白就好！”
白鹤扑腾着翅膀，高兴地蹦跶起来，嘴里还发出一串欢快的“饿哦哦饿饿饿……饿哦哦饿饿饿……”的叫声。
……
在柳月兮的柔声劝慰下，白鹤很不情愿地载着莫孤，送上了山洞。不待莫孤站稳，便扇起两股劲风，呼啸而去。
莫孤很是无奈，扶着石壁，暗道，好吧，养养再吃！
沿着三四丈长的通道，进了山洞深处。
胡老头的山洞很大，却没有太多的摆设，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凳。石床上仅放着一个白玉枕头，一个灰布罩的蒲团。石桌上放着一个葫芦，两只瓷酒杯。
胡道爷闭着双眼坐在石床上，神态端庄肃然，似乎在感应天地，体悟自然。
莫孤径自坐在一个石凳上，默然地看着胡道爷。
山洞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喘息声。
莫孤一直都在盯着胡道爷，他清楚地发现，胡道爷的右眼偷偷地张开了一条缝。
莫孤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说道：“晌午了吧？”
胡道爷鼻孔里“嗯”了一下，继续静神打坐。
“读书要日夜奋发，修道不争朝夕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白鹤送我上来的，没人领我进门，我也不知门在哪里，只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山洞。”
这是在骂我胡道爷不是人吗？
胡道爷终于睁开了双眼，怒气腾腾地瞪着莫孤，却没等他开口斥责，莫孤便站起身来，拱起手，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弟子礼，恭敬地说道：“拜见大仙！”
胡道爷狠狠地瞪了一眼，突然眼睛一转，凑近莫孤贼贼地问道：“还记得胡道爷说过的吗？我是真的看好你啊，你欺负了小米，柳丫头竟然没有生气，还送你上来？有戏！有戏啊！”
“我只是一个乞丐。”莫孤淡淡答道。
“没事没事……”胡道爷连连摇头，道：“你是我胡道爷的徒弟。”
“我修为太低。”
“不怕不怕……”依旧头摇得如拨浪鼓般，“有胡道爷给你撑腰，柳弗宗里你也可以横着走了！”他眼转一转，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收了柳丫头，以后也要好好保护我啊！”
莫孤不想和他掰扯个没完，只能直接道：“求人不如靠自己！我要修真！”
胡道爷闻言愣了一下，伸手在怀中掏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掏出来，尴尬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黄中带黑的牙，左手轻轻挥动，一本泛黄的古书出现在他手中。
灰黄的书皮，泛着淡淡的青光，上面篆书写着“柳弗总典”。莫孤接过后随手翻了几页，崭新无褶，没有一丝被人翻阅过的痕迹。
“当年，你师祖带我入宗时，曾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修行一途唯一个字：读。胡道爷百年修行之经验，今日我且再教你两个字，一是背，二是修！”
莫孤疑惑地看着胡道爷。虽然他一脸的庄重认真，但是，莫孤知道，这老头是他见过的最会装的人——没有之一。
“其实，我真的不想问你，这书里的字，你都认识？”
“咳咳……”胡道爷脸色一红，又装作严肃地瞪了莫孤一眼，“修行一道，重在彼此交流互通有无。关上门自己死读是不行的！道爷我有如今修为，离不开师长的栽培，也离不开众师兄弟的帮扶。”
“我还有师兄师弟吗？”
“道爷只传授一徒。”胡道爷正气凛然道。
“如果我遇到了疑惑之处，难道也要像你那样，以为是狐便是狐吗？”
胡道爷感觉自己当初在知者境所明晰的前生，一定是假象。不然，为何自己看到的上辈子里没有这个熊货呢？如果不是上辈子自己欠了他太多的债，为什么这辈子会收了这么一个明明是冤家胜过是徒弟的熊货呢？
心中默念勿气，道：“其实，真的不怪我！都是月亮惹的祸啊！”
他摇着头，口气黯然地说道：“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淡字太朦胧……真不怪我啊！”
莫孤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半晌，无奈道：“都是我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