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畅快淋漓,几许天风刮过,阵阵大雨滂沱。青瓦龙檐边滴下水珠,阙蓝庄的小池涨满水。
秦辞阻拦风慕义找池昭,让他心中沉闷得慌。望着屋檐的雨,风慕义心中略有沉重,找寻池昭的念头,几次三番涌上来。
沐雨花草点透了新绿,清气升腾,阙蓝庄内的仆人经过,踩得水凼溅起水花。
被雨洗过之后,风慕义的沉闷扔在,沉郁之气难以洗脱。
“慕义兄,今日为何有这赏雨的心思?”
秦辞刚推开门,见着亭栏外看天的风慕义郁郁沉沉,心事繁重。
“赏雨?哪有心思赏雨?我这是在思人!”
风慕义闻声而笑,秦辞的一句关心问候,来得及时,打破了风慕义的郁闷,多得几句玩笑的话。
“思人?你是说池昭姑娘?”
“是啊!难不成我思念青衣姑娘,幽阳姑娘!”
风慕义一句话说得秦辞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你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打趣别人了?”
“殇大哥这可怪罪了!秦辞兄几日不见青衣幽阳二位姑娘,现在这日子比我还难熬!你仔细瞧瞧,他都瘦了一大圈了!”
秦殇听见风慕义秦辞二人在亭廊间对话,走过来瞧了瞧,帮秦辞说了句话。
“什么?我瘦了一大圈,这是哪儿的话?”
“那可不是,不信你问问殇大哥!”
“大师兄,慕义这话是开玩笑吧?”
“嗯!我看是清瘦了!”
话说到有趣之处,风慕义秦殇二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合起伙来打趣秦辞。看二人拿他取笑,秦辞转身回屋,不搭理二人。
“主人,主人……”拿着书卷,随手翻了起来,转眼间就过了几个时辰。秦辞看得正入神,忽然听见了桑蚕的呼唤声。
“桑蚕!”
惊鸿抬头,几缕蚕丝飞扬,轻若微风,韧如钢丝,交叉叠过之后,紧紧托着一只桑蚕,一会儿化作人形,一会儿化作蚕形。
“主人!近日你的身边清净了许多!”
轻丝如羽,纱绸若黛,飘然而下,坐在秦辞身旁,随手拿几部来看,觉得无趣又随手扔了。
“桑蚕,别乱扔我的书!”
“哦!对不起主人,立马给您放好。”
看不懂书里的文字,杳然无趣,随性弃之,秦辞心中不肯。一个眼神使过去,挤眉弄眼,又偏着脑袋看她,桑蚕只得乖乖把书卷放回原位。
“主人,你怎么那么爱武文弄墨?”
“舞文弄墨?不错,你心中还是有辞藻一二!”
“你太小看我了吧!我三清洞的灵虫,也是耳濡目染,万千余年,莫说书中记的那些事儿,就是神兽传说,灵虫界也是知晓的!”
受得主人一句夸赞,如得天文地理之识,海口之下尽是夸夸其词。
他日桑蚕掖藏在秦辞袖袍或是衣兜之中,今日莫名出来,捣书捣墨,饶有兴致。
“主人,我日日陪在你身边,你觉得日子过得如何?”
“过日子?”
“是啊!我不是跟着你在过日子吗?”
惊诧之间,脸上绯红,胸膛突觉滚烫,秦辞摸了摸胸口,冷静半晌问道:“桑蚕,你为什么执意跟着我?那日在玉林山,你遇见的,也不止我一人!”
玩弄了几下秦辞的墨笔,横竖两笔将脸划花,左边一撇,右边一捺,转头望向秦辞,惹得秦辞开怀大笑。
看秦辞的笑逐颜开,桑蚕挠挠头说道:“主人,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就是我主人呀!灵虫认主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之事。你就耐心让我黏着吧!既然我认了你做我的主人,那我就是你的人,连命都是你的。”
桑蚕猝不及防的表白,使秦辞心脏之气逆流翻涌,直到堵在嗓子眼,塞得人难受。望向那天真的眼神,眨巴眨巴的样子,使秦辞无法把控自己。
秦辞站起身来,平心静气,直到心跳恢复,看桑蚕又走过来,一会儿捣弄秦辞的头发,一会儿拉扯他的衣服,让秦辞不敢直视桑蚕的眼睛。
“桑蚕!你想做什么?”
秦辞猛地甩过桑蚕的手,蓦地躲过身去,一股潮热之血,涌上脑门,望向桑蚕,影绰不清。
“没做什么呀?主人。”桑蚕双眸灵动,忽闪犹动。
秦辞身上燥热起来,越发难以自控。破门而出,自去门前的小池淌了几把水,冷静一阵。
那桑蚕不知秦辞隐忍难言,心如焚火,焦躁难控,仍追上前去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听见桑蚕怜怜相问,弱喘之声,秦辞更加难辨自己内心,为控制自己,他朝桑蚕大吼道:“不要碰我!我没事!”
得此一命,桑蚕谨慎遵从,不敢违背,一连后退几步。
倘若真如那风慕义戏言,青衣幽阳忽然不伴左右争风吃酷,秦辞的内心忽然少了什么,又似乎多了什么。
假山之上,落下几滴水珠,小池平静之后又徐徐荡漾,秦辞看着自己的影子,方才定了神。
“秦先生!这是做什么呢?”
那风慕义闷得慌,在院子里回旋了好几圈,又转悠回来。看秦辞桑蚕一前一后地在小池边,好奇得上前追问。
“没做什么呀?”桑蚕仰着脸,眼神澄澈水灵。
“没做什么,你们俩僵持在这儿?发呆呢?”风慕义折扇一摇,只管戏笑。
“没事儿不能在这儿吗?阙蓝庄这么大,你走来走去,到处逛了个遍,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在这儿呢?”细细听来风慕义的话,桑蚕立刻变得伶牙俐齿。
“你这灵蚕……”风慕义刚要张口训说桑蚕二句,又突然发现桑蚕前后不同之处。在秦辞面前,她是乖巧听话的,在他风慕义面前,这桑蚕伶牙俐齿,还有几分泼辣,完全不像对秦辞那样温柔灵气。
看桑蚕对秦辞恭恭敬敬,骂自己倒是毫不费力,风慕义浅笑道:“你这灵蚕,还真是认主,不过你喜欢秦先生,恐怕情敌缠身呐!你不怕打不过那先入为主的幽阳,还有那至死不渝的青衣?”
“她们吗?她们又不是我主人的女人,我才是主人的女人!”桑蚕脱口而出,面无羞涩,却把秦辞臊得慌。
秦辞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慌忙解释:“慕义兄,你听我说……”
不等秦辞说完话,风慕义哈哈大笑道先生不用解释,又转身去,在阙蓝庄内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