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之际,翁伽仰面看着林秀丑恶的嘴脸,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刚才就应该抱着她一起摔下来。
只是七楼而已,翁伽来不及想很多,好像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死不瞑目一样,翁伽在最后一刻闭上了双眼。
翁伽不停地坠落着,但失重感却渐渐减弱。
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来临,翁伽觉得自己好像摔进了一团棉花,又好像陷入流沙一样不断地下沉。
翁伽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却无能为力,只能竭力感知周围,最后在流沙般的挤压中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翁伽只觉得耳边吵吵闹闹,好像有一群小孩在围着自己打转。
费力地睁开眼睛,翁伽第一眼看见的是昏黄的天空,就像是即将到来一场暴风雨,空气中带来的潮湿感让人极不舒服。
翁伽挣扎着站起来,环顾一圈,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并且建筑十分不符合时代的地方,方圆百里都见不着一个人影,翁伽甚至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孩童嬉闹声是一种错觉。
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庄,村庄里所有的器具上都覆盖着棕色的沙土。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翁伽心里一堆问号,却无处问询,又不知该往哪走,只好随意找了家屋舍,靠在墙边进行思考。
“哥哥,那个姐姐藏在这!”就在翁伽冥思的时候,在身前不远的距离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什么人!”翁伽听见有人说话立刻绷紧身子警惕地看向周围。
“姐姐,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太好了!我去唤奉荼哥哥,弟弟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哥哥很快就回来。”说罢,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翁伽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
翁伽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却是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或许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神秘事情。不过,毕竟已经“死”过一次,翁伽反过来想,自己或许与这些只闻其声不见其实的生物是同一阵列,倒也安慰自己放下心来。
“姐姐,你是受伤了吗?”一个稚气的声音从翁伽身边传来。
“为什么说我受伤了?我不是死了吗?”翁伽自嘲的笑了笑。
“因为爸爸说,在迷失城的人都是在低等世界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人。”
低等世界......
翁伽思索着小孩说的话。“为什么说我们的世界是低等世界?”
“因为我们高等世界的人可以看到你们低等宇宙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不过......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看,爸爸说,只有地位和实力超然的人才有资格调取其他世界的信息。”
“那迷失城算是高等世界还是低等世界?”
“迷失城......哥哥回来啦!”那个小孩突然开心道。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翁伽开始盘算现在的处境和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那小孩刚刚说的话让她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设想:说不定在我们在电脑上玩模拟人生的时候,也在被模拟人生着。
解嘲地笑了笑,翁伽心想,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总是被操控,唯一的区别不过在于被谁操控,自己现在倒也无需庸人自扰,等那个信息人物奉荼来解惑就好。
就在翁伽想着这些的时候,殊不知奉荼已经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她好久了。
奉荼悄悄将小孩打发走后,就看见翁伽在那里一会皱眉一会出神,直到看见她露出豁然的笑容这才靠近。“想明白了?”
听见这个温柔清朗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翁伽想是奉荼来了。
“没想明白,在等着你给解惑。”翁伽顺着声音看去,隔着一个空间壁对视上了奉荼的眼睛:“你要不要先现身在我面前再开始对话,不然显得有点不太礼貌。”
奉荼“呵呵”一笑道:“你这要求幸亏是遇到了我,不然换作别人也只能不礼貌下去了。”
话音刚落,奉荼向前一踏步,一个气宇轩昂的纤长身影自一光幕中穿过,眼含笑意地站在了翁伽的面前。
翁伽看着眼前自成圆玉气质的男子,心中略有震荡。
只见男子身着古代和现代风格各掺一半的黑色长袍,上面用金丝绣着精致的纹路,中等长度的黑发随意扎起,却也和人疏远的气质十分相称。至于脸,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邪却不妖,英俊至极。
翁伽从眼前的美貌中回过神来,点点头用夸张的表情赞了一句:“人间尤物。”
奉荼哭笑不得,但还是尽快将对话拉回正题:“你不是有想知道的事吗?问吧。”
翁伽觉得这人怎么比自己还急,但并不多话,开门见山提出问题:“迷失城是个什么地方?”
奉荼刚刚离老远就听见了她和小孩的对话,早就料到她会接着问:“我就借着小鞠的话给你解释吧。
宇宙分为两个次宇宙,一个是高等宇宙,一个是低等宇宙;高等宇宙包裹着位于其中心的低等宇宙,又因为某些差别,二者中间形成了一个超级屏障,就是这个迷失城。低等世界的人永远无法带着肉体穿过迷失城,而高等世界不够资格的人也无法在脱离低等世界的肉体后主动去往低等世界。”
翁伽琢磨琢磨这句话的意味,突然想到了一个极能概括这句话的词:“轮回?”
“嗯。‘轮‘是在低等世界不停地轮转,‘回‘则是在每一次轮转结束时回归高等世界。”
“那这个迷失城就相当于一个过渡了吧,我听小孩说,受了重伤的人才会来到这里,所以说我现在是在一个不生不死的状态?”
奉荼点点头:“很聪明,既然你明白了,那你是想回去,还是去高等世界?”
“我就不能一直待在这吗?我之前那个世界已经过的厌恶了,我又听那个小孩说,你们那个世界很在意实力和地位,我不是太了解你们那的社会制度,所以也不是很想去。”翁伽说到这撇了撇嘴。
“如果你知道了这个迷失城是一个极悲极喜的地方,你还愿意在这吗?
这里散播着无数个小空间,而每一个空间都是那些昏迷中的人根据自己的经历创造出来的,或许你走出了这个城门就会不小心闯入别人的空间里,也或许会进入曾经让你毛骨悚然的梦魇之中,即使你不踏出这里,那些游离的空间也会找上你,这样的迷失城你也能接受吗?”
奉荼盯着翁伽有些慌乱地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过了半晌,翁伽终于开口:“怎么回去?”
奉荼笑了笑:“跟我走。”
他们穿过这片看起来像是集中住宅区的地方,走到直通城门的正街。这条街并不长,地上散落着枯黄的落叶,风一阵阵袭来,平添了几分凄凉。
翁伽边走边想着事情,等离城门近了些,这才注意到城门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更接近一些后才看清,盘旋缠绕在上面的竟是一条巨蟒!
“我们要从那出城?”翁伽倒是毫不惧怕。
奉荼点点头,“嗯,这是你曾做过的梦魇,你现在要去做的就是将一个个梦魇结束,找到回去的契机。”
“你知不知道有些梦魇的确会让人睡得一身冷汗,但其实现实中的造梦者可不恐惧这个。”翁伽不屑地笑了笑,快步走近几步,做了一个百米冲刺的姿势后如离弦之箭般从城门穿过,在她穿过城门那一刹那,巨蟒瞬间化成了一堆碎片。
奉荼看着翁伽故作滑稽的样子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一步便到了翁伽身前:“这里没你想的简单。”
翁伽知道奉荼以为自己小瞧了这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她甚至已经在思考,奉荼劝她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翁伽跟着奉荼继续朝城外走去。从城内看城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等出了城,城外的景象却变成了两排杨树夹着一条长长的马路,而杨树的外层则是可见度不到一米的迷雾。看到这样神奇的场景变换,两人却毫不稀奇地走在这条路上。
“刚才倒是忘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翁伽看向奉荼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我现在算是高等世界的人,只不过听从命令来迷失城做一届管理者而已。”
翁伽观奉荼面色正常,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信了三分:“所以你的任务是将我们这些人送回我们的世界咯?”
“也不是,我没有那么闲。”奉荼十分不负责任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结束我的梦魇呢?”翁伽挡住奉荼的前路,一双桃花眼微眯起来盯着奉荼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对方是否露出马脚。
“因为你和别人不同。”奉荼如是说。
看见了他眼里的平静和认真,翁伽便又相信了他几分。
翁伽素来相信自己看人的本事,这奉荼虽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现在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在害自己。至于自己与别人不同在哪里,翁伽觉得可能就不同在自己长的好看上吧,所以也不方便追问下去。
翁伽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等走了一大半才发觉,这条路竟是从白桦县到雪凉镇的路。
不过现在这条路是几年前的样子,那时候还没修水泥路,所以翁伽才迟迟没有认出来,也是她之所以能平静地走向几年前的小镇的原因。
翁伽定住了,她不敢在往前走一步,因为她想起了关于这个时间点、这个场景的那个梦魇。
“怎么了?”奉荼发现了翁伽的异样,也停下脚步。
“我可以跳过这个梦魇吗?”翁伽的眼圈慢慢变红,泪水在眼眶打转,连续地眨了几次眼才将将忍住。
翁伽故作坚强的样子让早就心如磐石的奉荼动了恻隐之心,但奉荼沉默过后,还是冷静坚决地说:“不可以。”
“我可以用什么代价换这一次机会。”翁伽十分认真的说。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等价交换的,世界上有很多比你还要痛苦的人,但他们来到这里后,很多人依然能够独自结束梦魇会去他们的世界,你为什么不能?更何况若是没遇见我,你早晚也会一个人闯进你自己的梦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情况了,你应该比其他人更勇敢一点才对。”
翁伽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我知道了。”
我翁伽绝对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