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和希尔安在慌乱中躲到了一处店面的帐篷背后,当然,也有其它人想到了这一点,大家一起凑过来。
拥挤中,有人带头“嘘…”地示意。
不出多久,相互之间的推搡就变成了过去式。
没有什么时候比在这个时候的大家更加能够和平共处。
街道上阴沉沉的。秋风卷着沙浪,一波又一波的。
踏…踏踏…叮…咚咚…
风沙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庞然大物,它有着河马的体躯,恐龙的脚趾,骆驼的头部,还长着牦牛一样的长毛,它周身挂满了诸如盾牌、斧子、木材、铃铛、竹篮和收纳起来的帐篷。
它打了一个哈欠,露出满口的黄牙,同时也露出来粘连着浓浊唾液的豪迈大舌头。
沙尘淡去,依稀能看到这头生物的背上坐着一个老汉。
“吁!这边!”只听得老汉吆喝道。
生物缓缓地挪动身子,踱步的吃力看着更像是不情愿。
“多利塔,你不想吃海鱼大餐了是吗?”老汉叫喊道。
生物长哞一声,做出了回应,一下子走得更快了,遵循着老汉指引的方向。
集市的大伙儿都在偷窥张望,苏明也不例外,他仿佛能确定,多利塔走向的地方就是——铁匠铺。
“奇怪,我来的不是时候?都去午休了?”在铁匠铺停下来后,老汉四处张望。
现在不还是上午么?是多利塔走得太慢了吗?还是我的错觉?那人心想。
“喂!我是芝黎市‘角旗官’弗内,有人吗?我此次前来,为你们宣报市中心区铁匠协会进试结果,你们铁匠铺的欧克!测试各项全部通过,被入选了!我来送一样东西!有人吗?”
听到弗内的喊声,多利塔将腿脚一弓,趴在地上默不作声,像是对这样的情景已经麻木了,它是多么期待丰盛的海鱼大餐呀…
弗内的声音刚喊出去,转而又变成了回声原路返回。
街道上还是没有动静。
看不见有人活动,弗内只道是自己眼花,他从多利塔背上的亚麻口袋里拿出一副破旧的眼镜,戴上鼻梁上,仔仔细细地又瞧了一眼。
街道上确实没有任何人。
送快递结果收件人不在家吗?其实收件人就躲在铺里面…
苏明心里知道但是眼下的情况实在无奈:
希尔安不但捂住了他的嘴,还压制着他跃跃欲试的告密冲动。
“汪!”边牧的声音首先传了过来,好像是在替欧克高兴。
它兴奋地冲出去,即使它非常地害怕,多利塔的体型威慑给它的犬生造成了极大的阴影——它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生物。
这么说并不过分,当边牧站在多利塔的两只鼻孔中间的时候,它只觉得这是两扇门。
“娜娜…”米西雅焦急中闪错出来的身子被一只大手揽拢了回去。
“米西雅…别…嘘…”大手来自一个中年男子,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话音里透出了他的不得已。
和另外两名学徒一起藏在木柜后的欧克也听到了边牧的声音,他心里又急又喜,只盼着边牧快点回去。
弗内看到边牧,摇着尾巴,蹲坐在铁匠铺门口,心里暗道:戴了眼镜之后的世界真是清楚。
他抬头仰天,快乐起来,又低下头,对着边牧说道:“喔嚯嚯!你?知道欧克?”
边牧一边点头,一边摇着尾巴:“汪!”
被禁锢的苏明还有一点张望的权利,他简直是爱上这只狗了,这只边牧实在乖得不行。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摸摸它。
“那好办了!嚯嚯嚯!你把这封入选函交给他!”弗内说完便抛下了一封信函。
“汪!”边牧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即使在多利塔的眼皮底下,边牧也极快地战胜了怯弱,或者是,它能聪明到辨别出多利塔此时此刻是多么地消极。
它跑过去捡信函的时候是那么地不假思索。
“喔嚯嚯!那么,老夫就此告辞!”见边牧将信函叼起,弗内说道。
“巴拉费罗拉法!”他嘴念咒语,脚底即刻出现了一组星芒法阵,嗡嗡地旋转。
短暂的吟唱过后,弗内把手一扬,闭目轻念:“咪法!”
念毕,他霍然睁眼。
顷刻之间,身形随风化成烟尘光影,一人一兽的庞大身影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一里外,多利塔和弗内行走在泥沙大路上,沉重的步伐带起滚滚的灰尘,有节奏地“踏踏”的声音中,地面都为之震颤。
苏明舒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心里感慨于噩耗乌鸦带来的喜讯,回味无穷。
他正要出去看看边牧,一把就被希尔安拉了回来。
“蝴蝶结…你干什…”他还没有说完。
“哑…哑…哑…”噩耗乌鸦的声音再次传来,一阵阴森的寒气让他从发梢一下子紧到脚趾。
叫声更加紧迫,四周的人们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米西雅的加剧了心中的急切,欧克也暗道不妙。
街上只有边牧孤单的身影,它耷拉着耳朵,尾巴蔫下来,嘴里叼着信函快步逃离。
一切都晚了…
这是米西雅最痛心的那段记忆的开始,如果她曾经能再抱得紧一点的话,边牧就不会跑出去。
从边牧钻出她怀抱的时候,不幸就开始了。
是边牧自己做出的选择,即使它根本就不知道面对的会是什么。
它将永远不会知道。
它的一切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嗖!”一柄尖刺带着绿色幽火的骨矛从远处投过来。
“嗷呜!”一声惨叫,瞬间,边牧的身体被这柄骨矛贯穿,巨大的魔力使长矛带着边牧一下爆飞出去,钉到了后面的石墙上。
连带着的冲击波把石墙后面的枯树尽数炸裂,轰隆隆,一棵一棵隆重地倾倒下来。
一击毙命!边牧的鲜血流下来,染红了石壁。
仅仅是那声“嗷呜”,米西雅就感受到了边牧的绝望,中年男人依然强捂着她的嘴巴。
米西雅眼眶里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把中年男人的手浸湿了,中年男人难过地低下头,无法表达心中的歉意。
“娜娜!”欧克在心里呐喊,他的手在潜意识中攥紧,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站起来。
被两名矮人学徒发觉,连忙上前制止住他。
喂?!这是个什么情况?!苏明看到眼前的惨状,愤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