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里,桌上摆了几盘点心。是桃花酥、花生酪和桂花米糕。
王清拿起一块桃花酥,还是老味道,是翠红楼独有的点心,独有的味道。
因为喜欢吃,前世,王清还特意和翠红楼的糕点师学过。亲手做的第一盘桃花酥端给李昇时,他都不曾看一眼。
王清到现在都记得,因为桃花酥要想好吃,面团必须搓揉出膜。是非常费力气的,她当时整个手都红了。
口中的桃花酥是苦的,混着眼泪,带着涩,王清咬了一口,便将剩下的大半块桃花酥扔在了桌子上。
偷偷擦掉了眼泪,这桃花酥,真难吃,前世她怎么会觉得好吃呢?
“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爱吃这种甜甜的小点心吗?”
那人虽是一个女娇娥,却将一身男装穿的比男子还帅。
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有些发红,像是刚哭过一般。
“秦王记错了吧,我从来不吃甜食。”
听到这话,李昇便知道这丫头闹脾气了。从小到大,她真的特别爱吃甜的,还记得第一次和她相识,她就随身带着这种甜甜的糕点。
他至今都记得,她送了他一块糕点,甜甜的,他觉得超好吃的,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他生母是皇帝的宠妃,在他幼时便去了。从小被养在了温妃娘娘那里,世人皆以为温妃是他生母,却殊不知,他吃的真是狗都不吃的剩饭剩菜,虽着锦服,料子却是硬的将皮肤划伤。
冬日里,即使穿再多,他还是觉得冷,因为衣服根本不贴身,宫人们不知真相,觉得他娇气。
有时候温妃脾气不好,他便成了撒气筒,身上没一块好的,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
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妃始终无子,便也开始为自己将来打算,才开始待他好些。
他永远记得,那年冬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时,她像太阳般温暖。将他黑暗的一生点亮了。
她说,他吃了她的桃花酥,这辈子就要跟她在一起,和这桃花酥般甜。
如今,她却讲不爱吃这些个糕点,还亏的了自己特意请的师傅,为她做的。
“女孩子家家的,没事逛什么青楼。你这样谁还敢娶你。”
秦王有些闹情绪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貌似是从王清讲了不爱吃时,他的脸色就变白了。
王清不知道这人哪根筋不对,便出言回怼了。
“那秦王年纪轻轻就来逛青楼,也不怕肾虚啊……”
……
“秦王若是无事,那草民便告退了。”
王清双手抱拳,行了个礼便告退了。如今她是男儿身且是在宫外,这礼便没有过多讲究。
秦王的心开始揪了起来,他好像弄丢了她。
她是不是在怪自己没有理她?是不是自己方才话讲的太难听了?
桌上还有半块桃花酥,是她咬过的。
此时的桃花酥是带着一丝丝酸楚和苦涩。
她不懂,自己不能对她好,不能回应她的炙热的爱。可是,当她转身时,他开始疯狂的想她,想她为了自己在贵女圈丢尽了脸面,想她,却因为他的一句话,便从此换上了素的不能再素的衣衫,即使他夸的是别人,她却还是对他好。
可那又如何,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
太子太傅孙大人,是温妃娘娘的父亲,为了彻底掌控李昇,她早就有意将侄女孙姿许配于他。
他过得如履薄冰,又如何能回应她啊。
正对着雅阁的走廊里,站着一个人儿。
王清刚从雅阁出来,便抬眼,看到了,是沈言。
此时,他青衫松散,正搂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姐儿,那女子缩在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王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眸,世间男子,不过是如此,将女子当做木偶,是供他们玩乐罢了。
将写好的新谱子,交给丽娘,便闹着要和丽娘喝一杯。
她心情糟糕透了。
甜甜的果子酒,入口,却仍是苦的。丽娘说,那是因为她的心是苦的,所以口中便苦了。
“丽娘,你可愿离开?”
“姑娘快莫要说笑了,丽娘一把年纪了,还会有谁会为我赎身?”
“我,我给你赎身。”
丽娘的眼睛亮了又暗,明显的,她是心动的。
“算了,丽娘知道姑娘有本事,可离开了翠红楼,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活。”
明显的,这姑娘是有脸面家的,她总不能跟着她回府吧,总不能害了姑娘。
可天大地大,哪里能容得下她?总不能出去了还干老本行?那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今日没带人,便少喝些,总不能留宿在我这里吧?”
“是哦,那你愿意留我吗?”
“你还是快些走吧,莫要再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丽娘开始督促着王清离开。
果然,这丫头酒量是真不行。
王清走出翠红楼时,便有人在身后跟着,护着,怕她出事。
王清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站在路中间,觉得这好不真实。
突然,眼前出现一人,还是那沈言。
只见他英俊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王大小姐这是又逛青楼了?”
“沈小侯爷不是也才从勾栏院里鬼混出来?”
许是因为酒后,王清的胆子大了些,竟伸出手将那沈言的青衫拉开了些。
“方才见你,你就是这般模样……”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言一把拉过,搂住了她的腰,低头吻住了那人。
王清懵了,整个人就如方才见到的那女子一般,整个人挂在了沈言身上,双手死死拽着他。
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是一种窒息的感觉。
沈言放开她时,她整个人还挂在了他身上,二人直接相拥,她的脸贴着他裸露的胸膛,听见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心似是要跳出来一般。
她想推开那人,却怎么也推不开。感觉身上一轻,她便被人捞上马,与那人共乘一匹马。迷迷糊糊便在那人怀里睡着了。
待马儿走远,黑暗里走出一人,面色有些发黑,她果然是不要他了吗?